- 周二 5月 21, 2024 3:41 am
#6035
韦伊André Weil 与监狱
韦伊差点被枪毙,但很幸运地活了下来了。二十年后,他才从Nevanlinna那里得知事情的原委。原来那天Nevanlinna去参加国宴,遇上了赫尔辛基市的警察局长,对方说:
“明天我们将要处决一名俄国间谍,那家伙声称认识您。我们当然不会为这种小事来麻烦您,不过现在既然碰见您,就跟您说一声。”
Nevanlinna问:“那个人叫什么名字?”
“André Weil.”
可以想象Nevanlinna当时是多么的ft,他试探著问:“我认识他。难道非得处死他吗?”
“哦,那您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?”
“你们就不能仅仅把他驱逐出境?”
“嗯,这倒是个好主意。”
于是Weil被驱逐到瑞典,途经英国,一直押送回法国。刚回到法国他就被捕,关进了Le Havre的一个监狱,然后转到了Rouen的军事监狱,等候审判,罪名是逃避兵役。
Weil在Rouen监狱里呆了三个月(1940.2~1940.5)。他得以审视自己的内心,静静地思考一些问题。在这里,他完成了自己最重要的工作之一:对有限域上的曲线证明Riemann假设。他还修改了自己关于拓扑群的书上的证明,并为Bourbaki写了一篇关于积分理论的报告,——监狱里没有打字机,这是他唯一一篇手写的论文。
并不只有Weil才在监狱里研究数学,多年以后Weil会和他的一位叫Jean Leray的同胞分享第二届Wolf奖,后者曾在纳粹集中营里呆了五年,在那儿革新了现代拓扑学。Leray在集中营里引进了sheaf和spectral sequence这两个基本的拓扑概念,并建立了相应理论。
不做数学的时候,Weil就阅读印度诗歌,还给亲友写了大量的信。他光给Henri Cartan就写了15封信。在给妹妹Simone的一系列信件中,他阐述了自己对数学的看法,特别是他把数论与Riemann曲面论统一起来的思想。
以下是韦伊给妻子Eveline信件的摘录:
“怎么说我自己呢?我就像壹只蜗牛,藏在自己的壳里,从哪个方向都无法出去。”
“我正在读'Gita',壹点点地读。就应该这样读。你对它的细节领悟得越多,就会越欣赏它。”
“我的数学工作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想。我甚至有些担忧:如果我只是在监狱里才能做得这么好,那我是不是每年都得设法在这里呆上两三个月呢?”
“我给Cartan大伯寄了壹份'Comptes Rendus'的笔记……我很高兴,因为这是在监狱里写的(或许这是数学历史上的第壹次),因为我可以通过这种办法向全世界的数学朋友们宣告我的存在,因为我被我所证明的这些定理的美所深深打动。”
“这是从'Gita'里选的壹段话,我非常喜欢:‘壹片叶,壹朵花,壹只果,壹瓢水,无论是谁爱的奉献,我都会接受,这灵魂的付出。’”
“在那散发甜香的黄花边上,是被藤蔓环绕着的长椅。我多么想坐在那儿,为你念Krishna的诗:‘在所有的季节中,我是花的季节。’但他没有告诉我们是什么花……”
军事法庭对Weil作出了最严厉的判决:五年监禁。这个判决是在庭审之前就已经定好了。Weil选择了进军队服役,以获取缓刑。当时法国在战场上节节败退,政治、军事形势壹片混乱。Weil所在的军团撤到了英国,转移了壹个又壹个营地,还经历了伦敦大轰炸。Weil搭上了壹艘回法国的医护船,并得以退伍。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得去服刑。
德军已经占领了巴黎以及整个法国北部,Weil原先执教的Strasbourg也成了德国人的学校。原先的法国师生从德占区各地移居到法国中部的Clermont-Ferrand. 这里集中了大批的Bourbaki成员,象 H. Cartan, Dieudonné, Delsarte, Ehresmann, Possel, S. Mandelbrojt 等人,还有壹些新成员加盟,比如 L. Schwartz 和 A. Lichnerowicz等。Weil于1940年10月10日也来到了这里,Cartan在车站迎接他。稍后,Weil与在敌占区的妻儿团聚,他们壹家人弄到了去美国的签证,在1941年初抵达了美国,总算逃过了法国的监狱和希特勒的集中营(Weil是犹太人)。
留在法国本土的Bourbaki们做了不少工作,他们陆续出版了"Eléments de mathématique"中《壹般拓扑学》的壹、二、三、四章和《代数学》的第壹章。这些书已经反映出Bourbaki的精神,不过在战争期间未引起足够注意。他们还和大洋彼岸的成员们建立了联系,据说他们的某些书稿还是由法国抵抗运动的地下组织负责传递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