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y heartstor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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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5964
===第四十节:紫金石中蟾蛊眠===
  越往深处走,越是锦绣繁华。
  小地摊越来越少,大帐篷越来越多。
  只见红蓝黄绿各种大帐篷,有的搭成方形,有的是圆桶状。有的在入口卷帘处,竖着两根门柱子,有的则挂着大红的灯笼。有的里面灯火辉煌,有的里面却暗淡无光。
  方源边走边看,最终在一座灰色的帐篷处停住脚步。
  “是这里了。”他抬眼打量,只见这帐篷门口设着两个立柱,立柱上用阴刻手法,刻着一副对联。
  左边小施勇气,得春夏秋冬禄。
  右边大展身手,获东南西北财。
  中间还有一个横批时来运转。
  没错,这是一家赌场。
  这赌场占地一亩,已经属于大型的帐篷。
  方源走了进去。在帐篷里面依着边,摆放着三排柜台。柜台上放着一块块的琥珀或者化石。小的只有巴掌大小,大的有脸盆之大。也有更大的,足有一人高。柜台上自然摆不下,就直接立在地上。
  和其他帐篷商铺的热闹不同,这里面却是悄然寂静。
  有三三两两的蛊师,站在柜台前,有的细心端详着柜台上摆放的石头,有的拿起化石在手掌中小心地搓动,感受手感,有的和同伴小声讨论,有的在和店家伙计商量价格。
  但是不管他们说什么话,都是轻声细语,尽量不打扰其他人。
  这是一家赌石场。
  在这个蛊的世界里,有各种各样,千奇百怪,数不胜数的蛊。蛊虫有各自特定的食物,没有食物,蛊虫只能坚持一段时间,就会死亡。
  但是大自然,对于生命,是既冷酷又仁慈的。
  若是缺乏食物,蛊虫也有一线之生机。那就是陷入沉睡,自我封印。
  例如月光蛊没有了月兰花瓣,可能就会封印自己。它会将力量尽量的收缩,类似于冬眠一般,陷入最深沉的睡眠当中。这个时候,它的身体不仅会蓝芒消散,而且会从透明的水晶状褪变成一块灰石,笼罩上一层石壳。天长日久,石壳越来越厚重,就会形成一块顽石。
  再例如酒虫,若是它自我封印,就会结成一块白色的蚕茧。它会蜷缩身躯,在蚕茧中沉睡。
  当然这种封印沉睡的情况,并不是在所有蛊虫的身上都会发生。它发生的概率很小,正常情况下,蛊虫都不会沉睡,而是被饿死。只有少数个别的蛊虫,才会在特定的情况下,自我封印。
  一些蛊师意外地得到这些封印了蛊虫的顽石或者虫茧,唤醒其中沉睡的蛊虫。有的因此小发了一笔横财。有的飞黄腾达,生命轨迹迎来了转折。这些情况,在蛊师世界屡屡发生,常常有或真或假的流言风语,引人遐想。
  这家赌石场中的顽石来源,就在于此。当然这些石头,都是外形疑似。要开出来,才能确定里面是否真的藏有蛊虫。
  “像这种小型赌石场,十块石头有块都是实心的,里面没有蛊虫。就算是有蛊虫的石块,也未必都是活虫,十有都是死蛊。不过一旦赌到了活蛊,大部分情况下,都能大赚一笔。如是蛊虫极为珍稀,那么不是从此飞黄腾达,就是被杀人越货。”
  方源心中透亮,他对这里面的门道都很清楚。
  前世的时候,他也参加过商队,在赌石场当过伙计。后来一段时间,他甚至经营过一家赌石场,比这场子还大,是中型的赌石场。坑过不少赌徒,也走过眼,几次被其他人赌出价值珍贵的蛊虫。
  方源在门口站了一会,目光扫视了一圈,这才慢慢走到左边的柜台。
  柜台后,间隔几米就站着一位店家的伙计,有男有女。他们腰间都系着青色腰带,不是凡人,都是一转蛊师。大多数是初阶,有个别的是中阶。
  见到方源来到柜台前面,一个离着他最近的女蛊师便走过来,脸上浮现出笑容,轻声地道“这位公子您需要什么蛊虫?这边的柜台每块石头都均售十块元石。您要是首次尝试,小赌怡情的话,不妨去右边的柜台,那里的石头只卖五块元石。若是您想要刺激,不妨去正前方的高等柜台,那里的顽石一块售价二十元石。”
  这是个有经验的女蛊师,在赌石场做工已经不少时间了。
  她看到方源进来后,从他的外貌,年龄,身高等等方面,就推测出他是一名学员。
  来赌石的都是蛊师,不会有凡人。而学员只能算是预备蛊师,刚刚踏上修行,通常因为喂养蛊虫而经济拮据,哪里会有什么闲钱来赌石呢?
  像这样的学员,往往只是进来看一看,开开眼界,图个新奇。绝大多数都是只看不买,有个别少数家境不错的,也许会买个尝试一下。不过通常也只买最便宜的化石。
  因此,对于方源能购买多少石头,女蛊师并不期待。
  “我先看看。”方源面无表情地向她点点头,然后埋头观看。
  记忆中,应该就是这家赌石场的这边柜台。
  但五百年,真的太久了。很多东西都模糊无比,尤其是五百年的记忆实在是个庞大的储量。老实讲方源记得不是很清晰。
  只是隐约记得,就是在这一年,商队到来的第一晚,有一个幸运儿花了十块元石买了一块石皮上泛着紫金色泽的化石。
  他当场解石之后,得到了一只癞土蛤蟆。而后这只蟾蛊被人收购,他因此赚了不少的元石。
  方源看了一会儿,眉头微微皱起。
  这柜台上,外表泛着紫金光彩的化石,有二十多枚。究竟在哪一块里面,藏有癞土蛤蟆呢?
  这边的每块石头,均售价十块元石。方源如今身上有九十八块元石,按这样估算最多能购买九块。
  但是实际上并不能这样算。
  任何的冒险和赌博,都得考虑后果。
  方源早就不是那种愣头青,亦不是自命不凡的赌徒。以为自己被命运垂青的人,通常都折在命运的捉弄之下。
  “我独自一人,没有亲朋好友的资助。必须留下一些元石支撑生活,以及购买食料喂养蛊虫。”他稍稍算了一下,在基本保障之后,他最多能购买七块化石。
  “这块石头,紫金如星点缀,但是扁平如饼,里面是不会藏有癞土蛤蟆的。”
  “这块紫金耀眼,但是只有拳头大小。若真藏有癞土蛤蟆,应该至少比它还要大上三成。”
  “这块紫金化石,大是大了,但是表面光滑至极,而癞土蛤蟆的石皮都是坑坑洼洼。显然不是……”
  方源不断打量观察,排除筛选。
  蛊虫封印沉眠之后,形成的化石浑然一体,本身杜绝世间大多数的探测手段。剩下的一些探测方法几乎都强硬蛮横,一旦用了,就会直接杀死里面奄奄一息的蛊虫。
  因此蛊师来选石,只能靠猜测,靠经验,靠运气,靠偶尔间的灵光一闪。
  若非如此,这里也不会叫做赌场了。
  当然这大千世界,无奇不有,也不排除有极个别的温和的探测手段,能让蛊师事先知晓石头中是否藏有蛊虫。
  方源前世就听说过一些风声,但是后来经过验证,发现都是谣传。
  方源私下设想若真有这种手段存在,也必定是秘密传承,只会掌握在极少数的神秘人手中。对整个赌业大局是没有影响的。
  在青茅山这一带还好些,越往东,赌场就越盛行。到了白头山区域,每家山寨都设有赌场。有些大型山寨中,还有大型赌场林立。在以赌石远见闻名的三大山寨磐石寨、古墓寨、苍鲸寨中,更有超大型的赌石场。
  这三家超大型的赌石场,每一家都有上千年的历史。如今仍旧生意红火,赌徒络绎不绝。从未发生过什么被人扫场的事情。
  如今方源所在的这间帐篷,充其量只能勉强算是小型赌场。
  但若是其他十五岁的少年来这里,必定会被这些化石缭乱了双眼,就算是挑选化石也是纯粹瞎蒙乱指。
  但是方源不同。
  首先,他事先就已经知道一部分的答案,因此选择范围就骤然缩小到三十块以下。
  当然从这二十多块化石中,挑选出唯一的那块,也极不容易。
  但是方源却有五百年的经验打底,靠着这样雄厚的底蕴,他观察了片刻,筛选出最符合标准的六块紫金化石。
  他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肯定——癞土蛤蟆就在其中的一块紫金化石中沉眠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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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5965
===第四十一节:解石===
  “我要购买一些石头。”选择好了目标,方源便对那位女蛊师道。
  “新手!”女蛊师心中顿时冒出一个词。
  就算是再烂的赌徒,若想要购买,也得先掌眼。先仔细观察,然后将石块放在手中多摩挲,体会石皮的触感和重量。
  这样观摩几下后,若觉得感觉有些不对了,赌徒们就会放弃。不会一开口,就说买的。
  而像方源这种,一开口就要买的人,无疑都是第一次赌石的新手。
  不过女蛊师虽然这么想着,但是表面上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,仍旧是笑魇如花,对方源轻声问道“那您要选哪一块呢?”
  方源指了指“这块。”
  女蛊师立即就取了出来。
  方源又指“这块。”
  女蛊师感到微微诧异,她没有想到这个少年一下子购买了两块。
  “看来这少年赌性是比较大的那一类人了。”她心中暗暗评价。
  但紧接着,方源又指“还有这块,那块,我都买了。”
  女蛊师愣了一下,大感意外,她不禁重新打量了一下方源。
  “看来这个面目平凡的少年,家庭背影应该很好。否则寻常蛊师,哪有这样的闲钱?”想到这里,女蛊师的笑容又温柔和善了几分。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年,真是个顾客。
  这是意外之喜。
  然而方源又一次让女蛊师意外了,他指向最远处的紫金石头“对了,还有那边的两块。”
  女蛊师心中不由地微微一惊“这是古月山寨中哪家的阔少爷?看样子似乎是家族支脉的接班人。若是能攀上他,我也许就不必在这里,辛辛苦苦地当一名店家的伙计了。”
  念及至此,女蛊师笑容不禁更加柔和了,甚至看向方源的目光中都增添了一份媚意。
  六块石头,摆放在方源的面前。
  方源当场掏出六十块元石,毫不犹豫地递给了女蛊师。
  他付账的行动,立即引起了帐篷里其他蛊师的注意。
  “嗯?有人开始赌石了。”
  “我们看了有一个多小时,都不敢下手。现在有人试水,看看也好。”
  “是个学员啊,居然一下子就掏出六十块元石,身家挺丰厚的嘛。看来是个实实在在的愣头青,哼,赌石是这么好赌的么。今天要撞得头破血流喽。”
  蛊师们站在原地,轻声地议论着,目光都投向了方源。
  “这位公子,想要当场解石么?本赌场免费为您开印解石。”女蛊师温柔地建议着,眼中频送秋波。
  方源用余光瞟了四周一下,嘴角勾勒出一丝莫名的笑意。他摆摆手,拒绝了女蛊师“紫金是我的幸运色,我是第一次赌石,意义重大。我要亲手解石!”
  女蛊师双眼更亮三分,心道这份豪气,果然是个阔少爷。
  她绝不会想到,方源在古月山寨中可以说是无亲无故,身如浮萍,没有任何的跟脚后台,凡事都只靠自己打拼。
  “切,有钱就了不起啊。”
  “又不知是哪个混小子,出来糟蹋父辈的血汗钱!”
  “小伙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啊。哪有靠幸运色选石的,唉,这种行径,简直是把元石往水面上扔,然后砸出水花儿看着玩儿。”
  帐篷中的蛊师目光不禁齐齐一黯,认定了方源是个败家子后,他们本来就低的期望,顿时就已经所剩无几。
  有些蛊师甚至直接收回了视线,转过头,重新观察起柜台上的化石。
  周遭的变化,没能影响方源心境的一丝一毫。他面无表情,默默调动元海中的真元,投入到月光蛊中。
  下一刻,右手掌心中的月牙印记,就散发出一团如水般的淡蓝光辉。
  方源就用这只右手,抓起一枚紫金石头,托在掌心中。然后他五指收拢,慢慢地在化石表面揉捏摩擦。
  蓝光不断闪动,波光如水荡漾间,紫金石头越变越小,大量的粉状石屑从方源的五指间细中,泄落到帐篷里的地毯上。
  “公子好手段!”女蛊师抓住机会,立即开口赞道。
  “这个少年,倒不是一无是处。有一手真功夫。”看到此情景的蛊师,眼中都闪过一丝复杂的光。对方源有些刮目相看起来。
  方源用蓝光碾磨石头表面,这是一种对月光蛊的精微运用。通常使用了月光蛊两三年的蛊师,才可达到这种程度。
  以方源这个年龄,学员身份,能做到这点是很难得的。
  “你看,他用的是我们古月一族特有的月光蛊。”有些蛊师发现这点,顿时与有荣焉,看方源顺眼了许多。
  “不过这个手法,用来解石还是太粗暴了。”一些老成持重的蛊师,则在摇头。
  紫金石头越来越小,刚开始一个巴掌还合不拢,过了片刻,就缩减成拳头大小,被方源用手指包裹住。
  蓝光越加强盛,化石变成弹珠大小。直至最终,只剩下一堆石粉,落在地毯上堆成一小摊。
  这完全就是个实心石头,里面根本没有蛊虫。
  “果然是不靠谱。”蛊师们摇头不已。
  “公子,还有五块紫金石头呢。”女蛊师温养鼓励道。
  方源面色平淡,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。他抓起第二块紫金石,继续碾磨。
  但是这一块的结果,仍旧是实心石块,里面没有蛊虫。
  换了第三块,依旧如此。
  蛊师中有人不耐“别看了,靠颜色选来的石头,根本就没有赌的必要。”
  “他要是能堵出好蛊,我把这地上的石粉都吃下去。”有人浅笑着挪揄。
  “公子不要灰心。不是还有三块吗,您才解开一半而已。”女蛊师吐气如兰,为方源打气。
  方源抓起第四块,磨到巴掌大小的时候,他动作忽然一顿。
  “咦?有料!”
  “石料变化了,不是紫金石材,而呈现出一种黑墨色。”
  “难道真要被他瞎猫逮住死耗子?”
  周围蛊师爆发出一阵轻微的惊呼声。
  “公子,接下来请小心解石了。千万不要动作太大,沉睡的蛊虫都极其脆弱。若是用力过猛,就会误杀了里面的蛊虫。”女蛊师也没有料到真有这情况发生,她愣了愣,连忙小心翼翼地提醒道。
  方源动作慢了许多,手指搓动间,时而窸窸窣窣地掉落下来。断断续续,不再像之前那般连绵不断。
  黑色石粉飘洒而下,石块越来越小,方源的动作也更加缓慢柔和。
  地毯上的石粉越堆越高,方源手中的黑墨石心也最终被消磨耗尽。
  “唉,可惜,只是个石中石。”
  “白白浪费我的情绪,还以为真有蛊虫呢。”
  “你们也太好骗了,赌石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?十中都是空的,要不然商铺还赚不赚钱了?”
  “公子你的运气其实也已经不错了。第一次就能赌到个石中石,寻常人也做不到呢。”女蛊师换着法子安慰方源,同时也是为接下来的结果做心理铺垫。
  赌石毫无所获的事情,都是十之的,这太常见了。在她看来,方源本来就是随性而为,能选中有蛊化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。
  方源笑了笑,没有答话,而是继续取出第五块来。
  他细细碾磨,这一次只十个呼吸的功夫,表面的紫金石皮就被磨尽,露出一块凹凸不平的黄色泥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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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5966
===第四十二节:竟然真的开出了蛊?!===
  “咦?”
  “不会又是石中石吧。”
  “看样子应该是的。不过有些奇怪,这黄土被坚硬的紫金石皮包裹在里面,应该被挤压的圆滑,怎么表面凹凸不平呢?”围观的蛊师们疑惑不解。
  看到手中的黄泥土球,方源表情不变,心中却微微一动。
  他继续磨搓,蓝色光辉如水,泥土成粉落下。粉状的泥土中,还夹杂着了不少的土疙瘩,接连掉落在他脚边的石粉堆上。
  “不会真有料吧?!”一些蛊师看到这里,都惊奇地瞪大了双眼。
  “难说得很。”一些人语气不太确定了。
  “我感觉是有,好像真的有。”有人小声地叫着。
  黄球泥土渐渐被磨小,快要接近巴掌大小的时候。一个人忽然闯进了帐篷“小子,悠着点。这土球我贾金生买了!”
  方源手中动作顿止,一时间,帐篷中的蛊师都将目光集中到此人身上。
  此人外貌年轻,大约有二十岁至二十五岁之间。身穿一件金色长袍,腰间系着丝绸腰带,腰带中间镶着方形玉片。玉片中有着一条横状的玉纹,形成罕见的“一”字。
  很显然这是位一转蛊师。
  二十多岁了,还是一转蛊师,看来资质并不怎么样。
  但是此人地位却有些特殊。见到此人,帐篷中的蛊师都躬身行礼,齐声道“属下见过二公子。”
  “二公子?”
  “他刚刚又自称贾金生,莫非就是商队领袖贾富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……”
  “这么说,这家赌石场应该就是他开的了。不过他现在冒然出来干涉,似乎是坏了赌场的规矩啊。”
  蛊师小声地议论起来。
  “不错,我就是这家商铺的掌柜。小弟弟,这么小年纪就出来赌石啊。不怕你家里人追究责骂吗?我现在出四十块元石,买你手中的土球。你看怎么样?四十块元石已经不少了,里面未必会有蛊虫,只是本公子今天心情好,念你第一次赌石,不想你血本无归,算是给你回点本钱。”贾金生快步到方源的面前道。
  “四十块元石?”方源微微扬起眉头,斜看了贾金生一眼,冷笑道,“看来你想要强买我手中的泥球化石了?强买是要坏赌场规矩的。而且还是在青茅山上,你是想当众欺负我这个姓古月的?”
  “嗯?”听到方源最后这话,在场的其他蛊师站不住了,不禁都升起同仇敌忾的心意,纷纷向方源的地方拥来。看向贾金生的目光也变得不善。
  贾金生原以为方源这样的十五岁少年,比较容易对付,三言两语就能撬动他的心。没有料到方源手段这般了得,一句话举轻若重,就将他陷入到不利的局面下!
  看到蛊师们纷纷拥上来的架势,贾金生顿时脸色一变,改了口风,急忙摆手道“小兄弟,你误会了!我是赌石场的掌柜,怎么能自己拆自己的台子,坏自己的规矩呢?那我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?呵呵呵。只是看你的土球有趣,想买下来罢了。你要是不卖,那就算了。不过待会要是没有料,可不要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。”
  方源不再理他,转过头,又专心地摩挲手中的泥球。
  他的动作很缓慢,很细致。常常片刻之后,才有一丝丝一缕缕的干燥泥粉洒落下来。
  随着他的动作,一只沉眠的蛊虫逐步展现在众人的眼前。
  “我的老天,真有蛊虫啊!”
  “真开了一只蛊!!”
  “有没有搞错,这样赌石都能行?”
  “这少年运气要爆了,居然真被他硬生生用运气撞出一只蛊来。”
  一时间,蛊师中惊叹声迭传。
  女蛊师下意识地捂着嘴,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。
  她成为店员,一路辗转了许多山寨,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,许许多多的顾客,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戏剧性的一幕。
  “果然真有蛊虫!”贾金生双眼闪过一抹寒光,心中暗恨不已。他心胸狭窄,善嫉好妒。最喜欢干的事,是讨别人便宜。最痛恨讨厌的事,是被人占便宜。
  他开了这家赌石场,在里面布置了严密的眼线。一旦有客人似乎要开出蛊虫,他得到消息就会出现,一般都会强买下来。
  现在方源就在他的赌场中,在他的眼皮子底下,开出一头蛊虫。贾金生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。
  开出来的,是一只蟾蛊。
  它浑身黄不拉几,肚皮淡黄,背部褐黄,疙疙瘩瘩,长满了蟾蜍特有的疣粒。乍一眼看上去,有些渗人。
  它并不大,只有巴掌大小。托在掌心中,如同托着两三颗鸡蛋。
  方源在各种惊叹、羡慕、嫉妒的目光中,面色平静,小心调动真元,注入到蛤蟆的体内。
  顿时,这只蛤蟆就被他炼化。
  解开化石得到的蛊虫,都是极其衰弱的。不仅全身的力量所剩无几,而且意志也混混沌沌,没有反抗能力,能被蛊师轻松的炼化。
  蟾蛊被方源从沉睡中唤醒,它慢腾腾地睁开双眼,肚皮微微一鼓,轻轻地叫了一声。
  呱。
  这声音虽然轻微虚弱,但是却让在场的其他人的脸色神情,陡然间变得十分精彩。
  一只活蛊和一只死蛊之间的价值差距,是相当巨大的。
  “是活蛊,开出了活蛊了!!”有人揉擦着眼睛,不敢相信。
  “这是癞土蛤蟆啊,该死的,真是癞土蛤蟆啊。”有人认出了蟾蛊的身份,激动地吼叫起来。
  “这少年撞大运了。我怎么就没这运气!”有人叹气,情绪复杂,包含着羡慕嫉妒恨。
  “公子,真是太恭喜你了。这,这,这是我至今为止,看到的最珍贵的蛊虫了!”女蛊师激动得有些语文伦次,双眼熠熠生辉。
  “竟然是癞土蛤蟆!这可是稀有的二转蛊虫,足足价值五百块元石啊。该死的,该死的。竟然在我的店铺中,被人开出了这样的蛊虫。我亏大了,亏大了!”贾金生面色苍白,死死地瞪着蛤蟆,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,想要把它抢过来。
  但是他知道不能,若真这样做了,那就是自找死路。
  这可不是本家的寨子,而是外地,古月一族的地盘。
  “也许我应该多出几十块元石,兴许就能让他转让给我。不错,他不过只是个学员。我出到一百块元石,不怕他不心动。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做呢?”贾金生胸中充满了懊恼。
  “不,也许这小子并不识货。虽然开出了这只癞土蛤蟆,但我应该能压住价格,收购下来!”贾金生心中浮现出一丝新的希望。
  但是下一刻,这丝希望就被方源的一席话,给无情的击碎了。
  方源淡然凝望着手中托着的癞土蛤蟆,不管旁人如何惊呼艳羡。
  他以一种平静地语气,对贾金生道“癞土蛤蟆,二转蛊虫,每顿食用一斤黄泥,黄泥越肥沃越佳。它数量稀少,是炼成宝气黄铜蟾的必须主蛊。市价五百块元石。贾金生,你要收购么?”
  “你,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……”贾金生嘴皮子哆嗦着,被这样一打击,一时间差点说不出话来。
  方源轻笑一声,继续道“你若不愿意,那就算了。我卖给其他人好了,相信会有人买的。
  “慢着,慢着。我收购的,收购的。只是这价钱能不能便宜点?”贾金生的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容。
  方源转身就走。
  贾金生连忙追上去“别!别走啊。我买,我买了!”
  方源并没有计划培养这只癞土蛤蟆。
  它是二转蛊虫,目前方源才只是一转初阶。虽是吃的黄泥,但是青茅山上到处都是青土,弄到食物很是麻烦。
  再者,若是不卖这只蟾蛊,方源就得以一人之力同时喂养三只蛊虫。元石消耗增大不说,他目前手中的元石,也根本就不够喂养。
  所以方源的目标,一直就是出售癞土蛤蟆,得到五百块元石,赚上一笔。
  五百块元石,对于方源这样的一转初阶的蛊师来讲,已经算得上一大笔款子了。
  交易很快就完成,方源当众将癞土蛤蟆转给贾金生,同时收下五个沉甸甸的钱袋。每个钱袋里面都装有整整一百块的元石。
  方源原先财产是九十八块,赌石耗费了六十块,剩下三十八块。这样一来,财产瞬间翻了几番,拥有五百三十八块元石!
  许多蛊师亲眼看着这一幕的发生,双眼都红了。
  方源将五个钱袋都揣入怀中,拿起最后一块紫金化石,悠然走出了帐篷。
  “公子,您这块元石不解了吗?”女蛊师连连眨眼,望着方源的背影,大声提醒道。
  方源充耳不闻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赌石场。
留下一众错愕的蛊师,相视默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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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5993
===第四十三节:最后的第六块紫金石===
  青铜元海中波涛生灭,潮起潮落。
  海面上空,酒虫团成一团,散发出来的酒气如飘渺之白雾。
  一股真元哗的一声,逆冲而上,直入酒雾当中。待落下时,已经少了一半,颜色更加深邃。从初阶的翠绿,转变成了中阶的苍绿之色。
  中阶的真元落入元海,却并不和初阶真元相互混杂。仿佛更重一些,沉淀到下面去了。
  元海便形成了上半层是初阶真元水,下半层是中阶真元的格局。
  随着时间的推移,空窍中酒雾缭绕不断。在酒虫的精炼之下,渐渐的,初阶真元不断减少,中阶真元逐渐增多。
  可以明显地看到,下半层的中阶真元水位越来越高,上半层的初阶水位,则不断下降,又不断上升。
  方源一边精炼真元,一边又在外汲取元石中的天然真元,快速地补充到体内的空窍里。
  最终,空窍中四成半的元海,再次全部精炼成中阶真元。
  “多亏了中阶真元,否则在赌石场中,我还无法连续解石五次。”趺坐在宿舍的床榻上,方源缓缓地睁开双眼。
  此时已经深夜。
  他从赌石场出来后,就没有再逛其他的铺子,而是直接回到了学堂。
  虽然是在古月山寨周边,但是作为一转初阶的蛊师,身怀五百三十八块元石,还是太多了。
  这不仅是因为这些元石有些重,携带不方便。还有引人觊觎,会危机生命的另一层意思。
  若是有一转高阶,乃至二转蛊师起了歹心,以方源目前之能,还不能招架。
  “钱财都是身外物,人因财而死,是可悲的。可笑这许多世人都看不破这点。利益之船装了多少人,又沉了多少人。”方源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,看了看手中握着的灰白元石。
  完整的元石,颗颗都有鸭蛋大小。但是他手中这颗,因为被汲取了一半真元,已经整整小了一圈。
  方源一点都不心疼。
  凡事有得必有失。他只是丙等资质,又要用酒虫精炼真元,元石的消耗是同龄人的数倍。但也因此,他能克服资质上的不足,若算真正的修行进度,他能名列前三。
  方源将元石重新放入钱袋里,又取出那最后一块紫金化石。
  他一共在赌场购买了六块,当场解开五块,还有一块随身带回了这里。
  他双眼精芒一闪,再次催动月光蛊,五指磨搓,进行解石。
  紫金化石在蓝色的波光中,迅速削减,最终消磨成空,留下的只是床边地上的一小摊的石粉。
  方源并不意外,赌石这事,十赌九输。
  就算是他有五百年的经历,顶多也只能做到十赌八输。剩下的两成赢面中,还分死蛊和活蛊。
  死蛊基本上没有多少价值。活蛊的话,也未必是那种珍稀的蛊虫。若真开出了价值巨大的活蛊,反而会惹来杀身大祸。
  方源现在这种修为,是很低微的,只是蛊师中的最底层。刚刚开出的癞土蛤蟆,若非是在古月山寨周边,他说不定就被那贾金生抢了。
  赌博,从来都不是发家致富的途径,反而为此倾家荡产的居多。这并不是方源的发展路线。
  虽然最后一块紫金化石,没有开出蛊虫。但是方源并不失望,反而看着地上的这摊石粉,渐渐露出了微笑。
  没有错,他进入赌场的最终目的,就在这摊石粉上。
  至于那只癞土蛤蟆不过是顺手而为的事情。
  他私下解石,除了他之外,没有人知道这个真实的结果。
  从今以后,他大可以托辞,就说酒虫就是从这紫金化石中唤醒收服的。
  这主意很妙。
  首先,谁也无法确定化石中封印着什么样的蛊虫。谁敢说酒虫不能沉眠在紫金化石当中呢?这完全有可能!
  其次,他有一些目击证人,他开出癞土蛤蟆,势必已经给赌场的蛊师们留下了深刻鲜明的印象。
  第三,就算是有人穷追不放,他也能将这一切都归结在运气上。运气这种东西,是最难理解的。就算是有人怀疑这就是花酒行者的酒虫,但是面对“运气”这个借口也无从下手。
  黑暗的房间中,方源目光幽幽。
  一味的隐瞒,就像是用纸包住火,终有一天是会露馅的。
  要处理掉酒虫这个隐患,就得主动出击。这才是方源的风格。
  况且,他细心思量过,在接下来的修行过程中,他也需要暴露酒虫。
  “酒虫这种一转蛊虫,对于一转蛊师来讲,十分珍贵。但到了二转,就不合用了。因此暴露出去,顶多会引发一些人的重视,无伤大局,并不要紧。它不像春秋蝉,若是春秋蝉暴露了,我说不定下一刻,就死无葬身之地了。”
  五百年的处世经验,早就让方源对人的心理洞如观火,掌握得了如指掌。
  “花酒行者遗藏,还有癞土蛤蟆,记忆里也就这两样便宜,如今都被我捡了。接下来就只能靠我自身按部就班的修行。”
  方源叹了一口气,舒展身子,就感到一种疲累困乏。
  蛊师的元海修行,并不能取代睡眠。
  方源抽起被褥,躺在了床上,仍旧半睁着双眼。
  虽然床头就藏着那五百多块的元石,床下又储藏了许多坛的青竹酒,但是他却感到一股隐隐的危机感。
  这五百多块元石,已经是一种极限。盛极而衰,方源清楚今后元石的消耗会越来越大。
  而他的收入,绝大部分都来源于勒索同窗。
  他已经越来越感觉到,周围同窗各自明显的进步。尤其是在最近的几次勒索中,古月漠北、赤城,还有弟弟古月方正这三人,拳脚功夫进步的程度很大。以前只要一两招就能收拾,现在却需要五六招。
  “再抢劫个三四次,他们的拳脚功夫就会被磨练出来。一个个向我挑战,以我现在的体力,还不能承受那样的车轮战。五百多块元石看起来多,但以我每天有四块元石的剧烈消耗,其实也不算什么了。”
  “青茅山这边已经没有什么宝藏,倒是附近的白骨山,有一位正道的四转蛊师秘密立下的力量传承。但是要得到这个传承,也很麻烦。其中有重要关卡,需要两人同心协力才能通过。”
  “唉,主要还是花酒行者的遗藏太少了,只得了一个酒虫。嗯……还有那个影壁呢。也许我可以卖给商队中的某个商家……”
  方源思考着,眼皮子越来越沉重,直至沉睡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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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5994
  ===第四十四节:猴儿酒,酒虫机缘不相让===
  第二天中午,趁着吃午饭的功夫,方源又来到了山寨外的商铺区。
  因为白天需要工作的缘故,此时帐篷地摊间的山民,并不太多。
  方源按照记忆,走到昨晚贩卖知心草的地方。却见一辆空空的板车,停在原地。拖着板车的,是一只驼鸡。
  它骄傲地立足原地,体型大如鸵鸟,外形如鸡,但是背部隆起,形成一个弧度。
  一对宽大的翅膀收拢在身侧,七彩的羽毛鲜艳绚烂。
  鸡头高高地昂起,大红的鸡冠如玛瑙王冠,在阳光的照耀下,闪着莹润的光。
  “看来终究是晚了一步,知心草已经被售卖一空了。可惜,若是买上几斤的知心草,能节省不少的元石。”方源脚步顿了一顿,便离开这里,继续朝里面走。
“来啊,都来品尝一下各个山寨的美酒吧。这里的美酒超过一百种,有上好的灯草酒,有后劲绵绵的九曲酒,清幽淡雅的古龙井,酸甜的花石大曲,入口生津的百泉老窖,酒香浓郁的醉三秋……”在一个蓝色的圆桶状的帐篷前,伙计在卖力地吆喝着。
  方源目光一闪,立即起了兴趣。方向一转,就进了这家酒铺。
  酒铺里的设施很有特色。
  在帐篷最里面,是一个长长的柜台。一位蛊师镇守着,他的背后有数十只栲栳大小的水晶瓢虫,攀附在帐篷的布壁上。
  帐篷的地面,并没有铺上地毯,而是直接裸露出山石泥土。在土中生长出一群色彩绚烂的蘑菇。
  这些蘑菇五颜六色,圆润润的,有些可爱。有的大如桌面,有的小如矮凳。常常是一个桌面大的蘑菇周围,围绕生长着几只矮凳般的小蘑菇。
  “这是天真蘑菇,被蛊师有意催生出来。具有吸收粉尘浊气,净化空气的作用,是草蛊的一种。”方源一眼就认出了这些蘑菇的来历。
  他选择一个小蘑菇坐下。蘑菇的表面立即微微凹陷下去,让方源有一种在地球上,坐沙发的错觉。
  “这位公子,这是酒单。您看看需要什么酒?”一位伙计走了过来。
  方源看了一下酒单,发现这里的酒,比青竹酒都还要贵一些。
  “就来一杯猴儿酒。”方源放下酒单道。
  “一杯猴儿酒!”伙计转头,高声叫道。
  柜台处,那位一转的蛊师听见了,便立即弯腰,从柜台里取出一个竹筒酒杯。
  然后他拿着酒杯,转过身,面对身后的帐篷。帐篷的蓝色帆布上,有数十只硕大的水晶瓢虫,头朝下,尾朝上,静静地攀附着。就好像是帐篷布壁上的挂饰。
  这些水晶瓢虫也是一种蛊,肚内中空,常常被蛊师用来装载珍贵液水。
  它们通体透明,仿佛是由水晶做的。从外面就可以看到瓢虫圆滚滚的肚子里,装着何种酒液。
  蛊师很快就从中,寻找到装有猴儿酒的那只水晶瓢虫。
  他将竹筒酒杯放在瓢虫的口器之下,然后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瓢虫的水晶背甲。
  一丝极少量的真元涌入到水晶瓢虫体内,随后,瓢虫就张开口,一股酒水就顺流下来,倒入竹筒酒杯当中。
  酒水哗哗响了一阵,倏地停住。
  蛊师将装满了猴儿酒的竹筒酒杯放在了柜台上,柜台外的伙计早就等候多时,连忙小心翼翼地捧起来,快走几步,端给了方源。
  方源只轻轻地抿了一口,猴儿酒类属果酒,酒香清醇香甜,入口绵柔。
  他没有再喝,而是心念一动,唤出了酒虫。
  白白胖胖的酒虫,化成一道白光,在空中划出半个弧线,扑通一声,投入到酒杯当中。
  酒水四溅,洒在蘑菇桌面上。
  酒虫则在酒杯中欢快地打滚,猴儿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迅速下降。几个呼吸的功夫,酒杯中就干涸见底,涓滴不剩了。
  “是酒虫!”柜台那边的蛊师惊呼一声,双眼骤亮。他是一转蛊师,资质只有丁等,跟随商队,在这家酒肆中做工。就是想一边游历,一边寻找机缘。
  酒虫能精炼真元,提升一个小境界。对一转蛊师来讲,可以说是极其珍贵的蛊虫。这不正是他苦苦寻求的机缘吗?
  “这位公子,不知道您的酒虫能不能割爱?”他激动地走过来,一脸诚恳地问道。
  方源摇摇头,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他,随后起身就走。
  他来此处的目的,就是主动暴露酒虫,从没想过要贩卖它。
  “公子,公子,请留步。我是很有诚意的,也许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商谈。”蛊师不舍地跟随方源来到帐篷入口,但是方源没有任何的回应。
  最终他只能定定地站在原地,万分遗憾地看着方源的背影转入拐角,消失在视野当中。
  ……
  不知不觉间,太阳渐渐落下,月牙飞旋而上。
  夜色中,月光如水洒下,却被无数商铺的彻亮灯火给蒸发出去。
  今天晚上的商铺,人群汹涌生意依旧火爆。方源被人群夹裹着前进,各种议论声不可避免地传入他的耳中。
  “商铺一般会开设三天三夜。今夜已经是第二个晚上,到了后天早上,商队就会重新启程了。所以想要买点东西,我们就得赶紧了。”
  “昨天看上了一只金钟蛊,唉,太贵了。和掌柜的砍了半天价格,都没有便宜多少。今晚再去看看。”
  “你们听说了吗,就在昨晚。有一个少年,居然在赌石场开出了一只癞土蛤蟆,足足赚了五百块元石!”
  ……
  方源细心地听着,心中不免有些失望,他没听到任何关于酒虫的消息。
  “酒虫只是一转蛊虫,对于一转蛊师意义重大,但是对于二转三转的蛊师,就不能精炼真元了。因此没有人关注,也属正常情况。不过主动暴露酒虫这事,还不能急于一时,太过做作的话,反而会露馅。”方源一边走,一边在心中暗暗思忖。
  就在这时,前方人群一阵急速涌动。
  紧接着,方源便听见有人高喊“快来看啊,居然有黑心商铺,向我们族人贩卖假蛊!”
  人群中顿时有人义愤填膺。
  “嗯?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。”
  “快去看看,是哪家商铺敢蒙骗我们的族人!”
  方源随着人流,也跟了过去。
  只见一群人围在一座大红色的帐篷入口处,里三层,外三层地拥堵着。有的在好奇观望,有的抱臂冷看,但大多数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怒气。
  帐篷的入口处站着两个人。
  一个青年二转蛊师,看其装束,很明显就是古月族人。
  另一人还是熟人,正是赌石场的掌柜老板贾金生。
  青年蛊师手中捏着一只黑黝黝的蛊虫,高高地举起,对着周围人们高喊“族人们,就是我面前的这个人,昨天卖给我一只假蛊。哄骗我说是黒豕蛊,卖了我两百五十块元石。没想到买回去一炼化,结果当晚就发现这哪里是什么黑豕蛊,明明是最普通的臭屁肥虫!”
  贾金生冷笑连连“你不要血口喷人。我什么时候说这蛊是黒豕蛊的?你有什么证据?”
  青年蛊师见贾金生矢口否认,顿时大怒,一手抓住贾金生的胳膊“你这奸商,还敢抵赖!居然敢在青茅山上,蒙骗你家古月大爷,是想找死么?!”
  “你放手!”贾金生也是怒了,一甩袖子,将青年蛊师的手挥打出去,“你想要闹事,敲诈钱财,也不分清楚对象。我可不怕你!我哥哥就是贾富,四转蛊师,你能奈我何?”
  “你!”青年蛊师怒目圆瞪,却不敢再动手了。四转蛊师的名头已经吓住了他。
  “啊呸!”贾金生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,他昂起头,望着青年蛊师,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,“是你自己想要贪小便宜,你也不动脑筋想想,黒豕蛊能从根本上增加蛊师的力量。是多么珍稀的一转蛊虫,市价比酒虫还要贵,通常都要卖到六百块元石。你以为两百五十块,就能买到黒豕蛊?做梦去吧你!”
  “混蛋……”青年蛊师将一口钢牙咬得嘎吱作响,满脸赤红,浑身被气得颤抖,胸中充满了被羞辱的愤怒之火。
  人群嗡嗡作响,躁动不安,议论纷纷。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头,贾富四转蛊师的名头就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,镇住了场面。
  “这小子太可恶了,真是个奸商!”
  “难怪敢在青茅山这样嚣张啊,原来是贾富的弟弟。”
  “听说是同父异母,本身只有一转修为,但是仗着这层关系在商队里作威作福惯了。”
  ……
  “这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?”就在这时,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来。
  “是贾富来了!”
  “头领来处理纠纷了,大家让让。”
  议论声顿时一滞,人群连忙分散开来,形成一条狭窄的过道。
  一个身材矮壮,盯着肥肥的大肚子的中年蛊师,顺着过道,走了进来。他穿着一声长袖黄袍,正是这支商队的头领贾富。
  “贾富大人,有礼了。”青年蛊师纵然有满腔的怒火,也不敢发作,硬生生地忍耐住,主动向贾富抱拳行礼。
  贾金生却僵立在原地,他似乎没有料到哥哥的到来,脸色骤然苍白,眼中闪过一丝惊怒。
  这个微小的神情变化,让一直在远处暗暗观察的方源看在眼中,顿时若有所思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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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5995
===第四十五节:洞心机,已在瓮中不自觉===
  “你好,这位年轻的蛊师,有什么问题吗?”贾富走到人群中央,和颜悦色地问道。
  青年蛊师有些受宠若惊,又行了一礼。他看了一眼周围的族人们,便壮着胆子,将整个事情和盘托出。
  “原来是这么一回事!”贾富听了,点点头。他又问一旁的贾金生,“弟弟,是有这么一回事吗?”
  贾金生别过头,冷哼一声,不去看他。
  贾富沉吟起来。
  周围人群静悄悄的,不敢打扰他的思考,亦都在翘首以待他的判定。
  这件事情说起来,总体还是贾金生商业诈骗。但是这个青年蛊师也有过失,若不是被贪婪蒙蔽了心智,怎么可能会中招呢?
  贾富若是一心要维护自己的弟弟,凭借他四转的修为,就算是古月族长也拿他没有办法。
  贾富沉吟半晌,终于开口“此事我已明了,这件事完全错在我弟,教这位小哥蒙受了损失,买了假货,实在是对不住了!”说着,就向青年蛊师拱手一礼。
  “贾富大人!”青年蛊师大感意外,连忙谦让道,“您可是四转蛊师,我不过只是个二转。这可使不得,使不得啊!”
  贾富摆手“呵呵,这事和蛊师修为没有关系,我向来只对事不对人。错就是错了,我代表商队向小哥你道歉。至于赔偿,这样吧,小哥损失了两百五十块元石,我代表贾家双倍赔偿你。”
  他言出必行,立即身边就有随从,取出了五个钱袋子,当众交到青年蛊师的手中。
  每个钱袋都是饱满鼓囊,各装有一百块元石。
  青年蛊师接过钱袋子,顿时激动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  “但是小兄弟,老哥我也有一句话要劝你。”贾富又关照道,“黒豕蛊十分珍稀,能从根本上增加蛊师的力量。这种蛊虽然只有一转,但是市面上难以寻找。只要在市场上一出现,往往第一时间就被人收购。价格都在六百块元石左右。想要靠两百多元石买一只黒豕蛊,并不太现实。”
  “晚辈受教了!”青年蛊师心悦诚服地对贾富一躬到底。
  人群中传来一阵欢呼。
  “贾富大人英明!”
  “了不起,不愧是贾富大人!”
  “身为四转蛊师,却不恃强凌弱,贾富大人真乃是正道的楷模啊。”
  ……
  “哪里,哪里。”贾富笑眯眯地,向四方抱拳,谦和地道,“我们贾家经商,素来以诚信为本,童叟无欺。各位父老乡亲,我这弟弟只是年少无知,喜欢捉弄别人,其实心底还是善良的。希望大家能多多海涵,多多海涵啊。”
  周围欢呼声更加热烈。
  “哼!”贾金生脸色铁青,恨恨地一跺脚,直接转身进了帐篷。然后穿过帐篷,从帐篷的后帘走了出去。
  方源冷眼旁观,看到这里,心中大定“看来花酒行者留下的那影壁,可以出手了。”
  花酒行者用留影存声蛊,记录下了古月一族四代族长的丑态。
  他在死之前,心怀不忿,将这留影存声蛊用了,拍在石壁上,就形成了一块影壁。
  影壁上画面不断循环,向世人展现出当时最真实的一幕。
  秉着利益最大化的原则,方源早就想贩卖这块影壁了。他确信青茅山上的另两家白家寨、熊家寨都会对这影壁很感兴趣。
  但是要让他亲自贩卖这块影壁,很不妥当。他修为还是太弱了,带着影壁到了其他寨子,很有可能就被人灭口。
  就算是交易成功,安然返回。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,一旦消息泄露到古月一族高层,他最轻也要被逐出家族。
  按照方源的计划,他现在还需要利用古月一族。
  因此最保险的方法,就是卖给商队中的某个商家。这些商家都是外人,不参与青茅山的势力斗争,是最理想不过的选择。
  再过一日,这支商队就会启程,离开古月山寨,前往熊家寨,然后便是白家寨。
  卖给他们,方源就能将买卖中的风险将减至最小,是最安全稳妥的方法。
  ……
  “再来一杯酒!”
  “酒,酒呢?”
  “快给我端上来,还怕公子我付不起钱?”
  贾金生大力拍着蘑菇桌面,口中咆哮着。
  “贾公子,您的酒!”伙计连忙将酒端了上来。
  贾金生第一时间抓住竹筒酒杯,仰起脖子,一饮而尽。
  “好酒!”他大笑一声,声音苍凉又嘶哑。
  砰的一声,他将酒杯顿在桌面上,又大吼起来“再给爷来一杯,不,有多少来多少!”
  酒铺中的伙计自然不敢得罪他,只得照办。
  所幸这酒肆中,已经人满为患。不仅是蘑菇桌凳上围坐了一圈。就连周围的过道,都是人挤人。贾金生发着酒疯,大吼大叫,在这人声鼎沸的帐篷里,也并不是很突出。
  贾金生一杯接着一杯,想要借酒消愁。他背对着众人,谁也没有发现他喝着喝着,就流下了两行清泪。
  谁能知他的苦,谁能知他的愁?
  可怜之处必有可恨之人,反之亦然。
  每个人都有自己背后的故事。
  兄弟几个当中,他年龄最小,长得最英俊,和父亲最像,因此受到父亲的宠爱。但是偏偏上天的捉弄,让他只有区区丁等的天赋。
  从小到大,他就活在几位哥哥的压迫挤兑当中。他不甘心,他想要反抗,但是碍于资质,他做不到。
  父亲感到大限将至,想要分割家产。让一干兄弟,每两人领一只商队。许诺依照各自的成绩,分割家产。
  贾金生想要依靠自己的方式,来获取家产,以及家族的承认。但是没有想到,他再一次成了哥哥贾富的踏脚石。
  在贾富出现的那一刻,他就知道自己又中计了。这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个阴谋。但是他又能怎样?自从进入这商队,他就一直被贾富牢牢地压在底下。四转和一转的巨大差距,更让他无力斗争。
  “贾富!”他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名字,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,真是不甘心啊!
  “想要对付你的哥哥吗?我可以帮你。”一个声音恰在这时,传入他的耳中。
  贾金生楞了一下,转头一看,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,自己的身边坐着一个人。
  他摇晃了几下脑袋,眨眨眼睛,终于看清此人。
  不是方源,又是何人?
  “是你!”他瞪向方源,有些恼怒,“我记得你!好运的小子,居然从给我的赌场里开出了一只癞土蛤蟆!你是想来戏耍我吗?”
  方源看着贾富,目光冷冽如水“我有一笔大生意。你若想取得更好的成绩,分到更多的家产,不妨听听看。”
  贾金生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惊疑之色,他背部一挺,坐直了“你怎么知道家产的事情?”
  这事情秘而不宣,外人不可能得知。偏偏方源却一语道破。
  “贾家寨的这些破事,又不是什么机密,怎么瞒不住这世上的有心人?”方源冷笑一声,不禁想起记忆中的前世之事。
  贾家家主是个传奇人物,白手起家,以商队发迹,振兴了贾家寨。他垂垂老朽,感到大限将至,就让几个儿女每两人领一只商队,依照他们的成绩,来分割庞大的家产。成绩越好,自然分到的家产就越多。
  但他的大儿子贾富,二儿子贾贵,都极为优秀。一直比拼六七年,不分上下,直到贾家家主老死,都没有分出胜负。
  贾家家主死后,留下一笔极为庞大的家产。贾富和贾贵为了争夺家产,兄弟阋墙,内斗升级,引进外援。激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斗蛊大会,最终双双同归于尽。贾家寨强盛一时,很快又败落下去,让世人唏嘘不已。
  贾金生眯起双眼,对方源的解释不置可否。他暗暗寻思去年父亲宣布了分割家产的规矩,现在已经是第二年。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此事泄露出去,也不奇怪。
  他真正担心的是,这是否会是贾富的又一个陷阱呢?但不管如何,先听听看也无妨。
  方源却没有立即开口,他环顾周围,这酒铺正是他中午时分进来的那个。酒铺的掌柜经营独到,晚上的生意几乎爆棚,帐篷中声音嘈杂,人满为患。
  在这里谈话,反而比僻静的地方更安全,能避免一些蛊虫的窃听。
  他向贾金生勾勾手指“你且附耳过来。”
  贾金生不悦地冷哼一声,但是上身还是倾斜过来。
  他听了方源的叙述之后,眉头顿时皱紧,看向方源的目光中闪着寒芒“这生意牵涉到青茅山的三大山寨,我们做商人最忌讳掺和到地方势力的内斗里去。哼,你是贾富派来陷害我的吧?”
  方源早料到他有此怀疑,他丝毫不做解释,起身就走“呵呵,既然如此,那我就找你哥谈好了。”
  贾金生眯着双眼,一直盯着方源。直到方源快要走出酒铺时,他终于坐不住了。起身追出,到了帐篷外面赶上方源“别走啊,我们可以再谈一谈。”
  方源把双手放在背后,斜看了他一眼,冷冰冰地道“我知道你对我有所怀疑,但是现在的你被你哥压得死死的,已经快输的一干二净了。你若相信我还有一丝希望,若不信什么希望都没有了。就看你敢不敢赌这一把。”
  贾金生面色一变,纠正道“贾富不过是年龄大点,我从来未承诺过他是我哥!不过你说的不错,这把我赌了。”
  方源肃容道“两千块元石,不二价。”
  贾金生苦笑起来“这价格太高了,这买卖可是冒风险的。”
  “风险越高,收益越高。”方源摇摇头,态度坚决,“你若贩到那两家山寨,保管赚得更多。”
  贾金生点点头,脸色浮现出一丝认真之色“这点我倒是相信。这些年白家寨实力膨胀的很快,又出了一个甲等天才,叫做白凝冰,大有前景。青茅山的势力格局,已经在逐渐的改变了。你们古月山寨的霸主地位已经动摇。我若卖给白家,相信至少能赚一倍!”
  听到贾金生对青茅山的局势掌握得如此透彻,方源不禁重新打量了一下他,心道“这个贾金生,到底是有出生背景,受到家庭熏陶,不是那种一无是处的纨绔。”
  贾金生叹了一口气“不管这次是不是一个坑,我都跳了。我答应你,两千块元石成交!不过,我先要看看货。”
  “应该的,跟我来吧。”方源笑了一声,当即转身带路。贾金生已入瓮中,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当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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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5996
===第四十六节:杀人不要想太多===
  依照记忆,方源带着贾金生,再次来到那处山壁石缝。
  两人进了石缝,道路越来越窄,视野中一片黑暗,贾金生越走越惊疑,毕竟人生地不熟的。
  终于,他按捺不住“我有一个疑问,贾富那厮向来以诚信示人,和善亲切,有信誉。而我则是坑蒙拐骗,强买强卖。你为什么选我做这笔买卖,而不选他呢?”
  石缝中传来方源的回答“因为他修为太高了,若是看到了影壁,他可以选择和我交易,也可以选择放弃交易,将影壁送交给古月族长。我不喜欢把主动权交到别人的手上。况且,我从不相信什么诚信。所谓的信誉,都是狗屁,不过是利益小,打动不了内心罢了。”
  更主要的原因,则是贾金生地位特殊,修为薄弱,更方便操纵摆布。不过这点,方源自然是不会明说的。
  “呵呵。”贾金生干笑了两声,怀疑顿时释去大半,“你最后一句话深得我心。”
  两人终于挤进山体中的秘洞当中。
  贾金生在第一时间,就看到了那影壁,不由地开怀大笑起来“哈哈,我赌对了,你没有骗我!”
  方源站在他的身后,轻笑了一声,没有说话。
  贾金生看着影壁,山壁上画面不断变化,重现了当年花酒行者和四代族长的恩恩怨怨。
  他看了一遍之后,收回目光,侧身看向方源,挪揄道“看来你们那个四代祖先,也不怎么样嘛。”
  方源便道“这也没有什么。古月一族需要一个英雄,所以四代就成了英雄。不久之后,白家寨需要一个卑劣小人,四代就会成为一个卑劣小人。英雄、小人不过都是他人的看法罢了。”
  “这话说得妙极了。”贾金生一边抚掌大笑,一边环视这秘洞。
  他的目光在花酒行者的枯骨上,停顿了一下,说道“可惜了一个五转强者。老弟,你应该从他身上捞到了不少的好处吧?”
  一位五转蛊师的遗产,自然非同小可。贾金生一想到这里,不由地心动了,忍不住就向方源刺探情况。
  方源摇摇头“都过去了这么久,很多蛊都死了,我只得了一只酒虫。”
  贾金生却不信“老弟,你不要骗我啦。这笔生意只要做成,我们都是同谋,我不会泄露出去的。你实话告诉我,究竟得了多少好处?”
  方源冷笑一声,懒得回他,没有再解释。
  贾金生的这个反应,方源早就料到了。这也是他选择贾金生,而非贾富的原因。
  贾金生仍自顾自地继续道“别的不说,我知道花酒行者手中有一头著名的千里地狼蛛。这可是五转坐骑蛊虫,体型庞大,极为擅长钻土地遁。花酒行者是魔道中人,能纵横潇洒,就是靠着这头千里地狼蛛,使得他屡屡从正道人士的包围网中地遁逃走。”
  “哦,有这回事?”方源微微皱起眉头。花酒行者的情报,他还真没听说过多少。
  贾金生得意洋洋“我去年来到你们山寨,听了这个传说,感觉很有意思,特意回家打听了一下。千里地狼蛛和花酒行者几乎形影不离,以我看,这山中秘洞就是千里地狼蛛开辟出来的。否则青茅山都是厚重粘绵的青土,怎么可能自然形成这种秘洞?老弟,你不要再遮掩了。花酒行者死在这里,肯定就有他的千里地狼蛛!”
  方源眉头皱得更深,他隐隐感到一种不妥,目光幽幽地道“不错,这里又没有其他洞口出去。千里地狼蛛体型庞大,若走我们进来的那个石缝,根本挤不出去。不过,也有可能,这头千里地狼蛛事先就被四代算计困杀了。你看那影壁中,花酒行者在激斗中,一直都没有召唤出千里地狼蛛。”
  “那这事就更蹊跷了。这秘洞不可能自然形成,定是花酒行者临时开辟出来的。没有千里地狼蛛,难道他有其他别的手段?”贾金生十分怀疑地看着方源。
  方源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,他感到越来越不妥。刚刚从贾金生那里得到的新情报,让他隐约发现似乎有什么关节他漏掉了。
 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。
  贾金生也在思考,影壁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了。当他确信这件事情是真实的之后,他极想从方源的身上,挖出花酒行者的遗藏。
  两人谁也没有想到,就在这个时候,异变忽然发生!
  那原先一直循环往复的影壁,在陡然间,画面一闪。
  一位身受重伤,面色极其惨白的光头蛊师,取代了原先的影像,出现在影壁上。
  他无力地瘫倒在地上,背靠着山壁。他的胸膛,四肢都布满深深的伤口,但诡异的是,这些伤口皮肉外翻,却不流血。好像他全身的血液都已经被抽光了一样。
  “我就是花酒行者。”光头蛊师嘿嘿一笑,脸色狰狞可怖,“后来人,不管你是谁,能让我这影壁不断回放近百天,足以证明你对古月一族没有好感。很好,你就是我的继承者了!!我的遗产都留给你,但是有一个条件,你必须给我覆灭古月一族,屠灭山寨,鸡犬不留!”
  贾金生呆立在原地,满脸的震惊。
  “五转强者花酒行者的传承!”
  他惊呆了,一时间脑袋里嗡嗡作响,思绪翻滚。
  “天呐!五转强者,这是什么概念?三转就是家老,四转就能成一寨之主。而五转蛊师,就是山主,能雄霸一山,作威作福!想不到这个小小的地方,居然有五转蛊师的力量传承。”
  “等一等,花酒行者是魔道中人,我若继承他的力量,是不是有些不妥?不,力量无关善恶正邪。花酒行者要继承人屠灭古月一族,难道我会照办不误吗?他已经死了,我只要继承他的遗产,不管这些就可以了。”
  “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啊。我虽然只有丁等资质,但是继承了花酒行者的遗藏,说不定就能改变自己的资质。那些提升资质的罕见蛊虫,说不定这遗藏中就有呢。我继承了这笔财富,成为四转、五转的蛊师,就能和贾富相抗衡了!”
  “等一等!我差点忘了,还有一个外人呢。怎么办?”
  “难道要让我和他平分了这遗产?不,杀了他!只有杀了他,才能保住这个秘密。对,先稳住他,就说平分这遗藏诓骗他,让他去了戒备之心,然后我再突袭施展杀手,他把杀死在这里。这地方隐秘,真是好啊,就算杀了他,也是人不知鬼不觉。”
  虽然想了这么多,但时间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瞬间。
  主意打定,贾金生双眼眯起来,脸上浮现出虚假的笑容。
  他慢慢转过身,面向方源,刚要开口,就看到两片幽蓝的月刃直朝自己射来!
  他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,距离太短,他根本来不及反应!
  “你……”他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  月刃准确地命中他的脖颈。霎时间,他的头颅冲天而起,鲜血如泉喷涌而出。
  停顿了一两秒,他的身躯才扑通一声倒在地上。
  滚烫的鲜血喷洒在山壁上,将枯萎死去的藤蔓染红一片。
  “杀人就杀人,还想那么多。”方源淡淡地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,旋即目光就转到那面影壁上。
  “想不到,居然还有这样的转折。真是有趣。”他口中喃喃,双眸闪着幽幽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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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5997
  ===第四十七节:贾金生,其实我不想杀你的===
  雨哗哗地下着。
  天空中乌云盖顶,远方的群山绵延,融成一团墨色。
  雨帘将天地交织在一起。
  咔嚓!
  天空骤然一亮,一道闪电如银蛇划破天空,又骤然消失不见。
  要到夏天了,这番春末的大雨也似乎带上了一丝夏天的热烈。
  青茅山上,大片大片的碧色矛竹高昂挺立,对抗着风雨,竹身仍旧笔直如枪,竹尖直指苍穹。
  古月山寨中,无数的高脚吊楼鳞次栉比,埋着头忍受着大雨的洗刷。山寨外,商队已经重新启程。
  “雨大了,注意路面。”
  “别掉队,蛊师牵引好蛊虫,尤其是肥甲虫,别卡在山道上了!”
  “你们这些凡人武者,都被把招子放亮点,照看好货物。丢了一件,就找你们算账!”
  商队中不断有此起彼伏的吆喝声。
  在古月山寨中停留了三天,这只商队就离开此地,顺着青茅山的山道,前往下一个目的地。
  大雨冲刷着天地,山寨周遭的道路上都铺着鹅卵石,这还好些。但是出了五百米之外,就是一片泥泞狭窄的山道。
  骄傲的驼鸡,此时把头垂下,鲜艳的彩羽被雨水打湿,粘连成一片片,成了名符其实的落汤鸡。
  肥甲虫扭动着肥大的身躯,前进的十分缓慢。雨水打在它的黑色皮甲上,形成股股水流,滑落到两边地上。
  毛茸茸的山地大蜘蛛,也被淋湿了,青黑色的毛都黏在了一起。
  倒是那些蟾蛊欢快地大叫着,驮着货物和蛊师,在山上蹦跳着前进。
  还有翼蛇,已经收起了双翼。粗大的蛇身快活地在泥水中穿梭行走。
  为了保护货物,避免被雨水淋湿,蛊师们此时亦各显神通。
  在几头身躯庞大臃肿的肥甲虫的身上,都有蛊师站立在中端。他们双手高举,距离手掌一寸的高度,各悬空漂浮着一只一气金光虫。
  青铜真元如水汽升腾,灌注到一气金光虫的体内。蛊虫全身都闪着如金豆般的光,以此圆心,撑起一个庞大的淡金色气罩。
  半球形的气罩笼罩范围颇大,将一头肥甲虫完全遮盖外,还有绰绰有余的空间。
  而雨滴砸在气罩上,就都被弹开来,好像是打在了雨伞上。
  不过这种一气金光虫,持续消耗真元,时间一长,一转的蛊师就受不了了。
  果然不一会儿,就有一位蛊师喊道“不行了,我真元快耗尽了。谁来接替我?”
  “我来!”几乎是第一时间,就有一名蛊师赶了过来,接替了他的位置。
  一些拉着板车,或驾驭山地大蜘蛛的蛊师,则催动了体内的青丝蛊。
在青丝蛊的力量下,蛊师的头发疯长起来。
一个正常人的头发,至少有十万根。十万根的发丝,根根都伸长成五六米。它们相互纠缠交织在一起,将蛊师的身躯,还有屁股下的坐骑蛊都包裹住,形成一件临时的密不透水的黑发蓑衣。
  青丝蛊,是一转蛊虫,常被蛊师用来防御打击。它使用起来,一次性消耗三成的青铜真元,不像一气金光虫那样需要持续的真元输出。
  这青丝蛊若是和一转的黒豕蛊合并精炼,就会晋升成二转的黑鬃蛊。
  黑鬃蛊催动起来,就不仅仅只是头发,全身的汗毛都能变得又黑又粗,在几个呼吸之内,在蛊师的身上生长成一片黑鬃护甲。
  黑鬃蛊若继续晋升,就能成为三转蛊虫中大名鼎鼎的钢鬃蛊。
  除了一气金光虫、青丝蛊之外,商队中的许多蛊师选择了水蛛蛊。可以看到,这些蛊师的身上,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淡蓝色水衣。
  水衣表面,水流不断地汩汩流转。雨滴打在水衣上,立即就和水衣融为一体。
  蛊师不断淋雨,身上的水衣越变越厚。每隔一段时间,蛊师就要催动水蛛蛊,将水衣中多余的水分排出去。这个时候,厚厚的水衣,就会削减成原来的薄薄一层。
  至于那些凡人武者,都在泥泞的道路上来回奔波着,照看着货物。他们大多数都穿着蓑衣,但忙乱中蓑衣避雨的效果很是有限,他们都被雨水淋透了。
  “这鬼天气!”武者们都在心中狠狠地咒骂着。
  雨天,山路更加难走。
  在这样的天气中,武者哪怕再强健,终究还是凡人之躯。浑身都被淋湿,又过度劳累的话,极容易就感染风寒,大病一场都是轻的,说不定就染上了后遗症,甚至病重的,会直接被蛊师抛弃在路途中。
  若是在山道中遇到坍塌滑坡,或者是遭遇野兽、蛊虫的侵袭,更有可能直接丢掉性命。
  商队虽然规模庞大,有许多的蛊师。但是每次行商,都会有大量的减员。凡人武者死的最多,蛊师也会有伤亡。
  若是商队不幸遇到一股大型兽群迁徙,全军覆没也有可能。
  事实上,除了这些天灾,还有。
  沿途的山寨,未必都欢迎商队的到来。有一些山寨,就喜欢打劫外来人。
  “走了,来年再见!”一些蛊师坐在蛊虫身上,侧过身子,向古月山寨挥手告别。
  山寨外的大门口,不少人聚集在一起,目送着商队离开。
  “来年一定要再来哦。”小孩子们依依不舍地大喊着。
  大人们的目光则复杂了许多。
  “前途未卜,世道艰难。明年能来山寨的,不知还能剩下多少的熟面孔?”
  “不管是行商,还是生活在寨子里,讨个生活都是不易啊。”
  商队越行越远,众人也渐渐散去。
  欢快热闹的集市氛围,也随之消失无踪。原先搭建着帐篷,摆着地摊的地方,留下了一大片的狼藉。
  草皮被络绎不绝的人群,踩踏出草根和泥土。雨水打在上面,立刻形成泥泞,还有无数坑坑洼洼的浑浊积水。
  此外,还有不少的生活垃圾残留了下来。
  方源独自一人,站在僻静的山坡上,遥遥远望着商队。
  商队就像一只肥胖的彩色花蟒,在灰色的大雨下,沿着狭窄的山道,缓缓钻入茂密的山林。
  “真是天公作美啊……”方源轻叹一声。
  他撑着一把黄油纸伞,在雨中静静地立着。
  他身上穿着最普通的麻布衣衫,身型瘦削,皮肤带着十五岁少年的那种苍白,一头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。末端的发梢随着风在伞下微微颤动。
  别人诅咒这种鬼天气,他却感叹这雨下的及时。
  他在昨晚杀了贾金生,处理了现场,但是事发突然,总有些不妥当的地方。尤其是血腥气味,因为秘洞不通风,并不容易驱除。
  这大雨一下,冲刷天地,洗净空气,大大减弱了依靠气味的侦测手段。石缝那边必定又有小瀑布垂落下来,新鲜的水汽稀释之后,短时间内几乎就不可能暴露。
  当然,时间一长,暴露的可能就越大。
  这个世界上,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奇妙蛊虫,侦察手段丰富多彩,就算是方源,也只是知道其中的一部分罢了。
  雨水打在黄油伞面之上,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。然后顺着伞骨,一股股水流垂落而下,又打在方源脚下的青石上,啪啪的,溅起一朵朵的水花。
  看着商队转过拐角,完全钻入茂密的山林当中,方源却没有一丝喜色,反而眼光有些凝重。
  “贾金生修为虽然薄弱,资质低下,但是地位特殊。商队中每个人均忙得焦头烂额,因此短时间之内没有察觉到他的失踪。但是过不了多久,必定就有人发觉。到那时,贾富必回来调查,真正的挑战才会到来。”
  “贾家家主刻意安排贾金生和贾富共领商队,此举大有深意。论修为,贾金生对贾富有天壤之别。论心智,前者更是被甩出了几条大街。贾家家主如此安排,是就是要让贾金生遭受打击,让他认清楚现实,今后安安分分过日子。同时也在考验贾富的心性,若是打击太过,连自己兄弟都不容,怎么可能把贾家族长之位给他呢?”
  “贾金生从未真正了解过其父的用心良苦。他虽然有些才智,可惜只练了一张外皮,真是可惜啊。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棋子。”
  方源在心中暗暗感叹。凭借五百年的经历,他早已看破了表象,觉察出这事深层的本质。
  当他在昨晚的那场纠纷中,看出了贾金生和贾富的复杂关系时,当场他的心中就产生了一个模糊的计划。
  在他这个计划中,贾金生是个很合适的棋子。他修为薄弱,地位很高,虽然有些小聪明,但是阅历太浅了,完全能掌握在手中。
  这个棋子,一旦掌控住,将很有用处。
  一来,在他身上就能建立起一个稳定的销赃渠道,为将来杀人夺宝做准备。
  二来,方源隐居幕后,利用他和影壁,挑拨青茅山上三大山寨的矛盾,引发内战,自己渔翁得利。
  三来,依靠他,来打入贾家内部。未来贾家家产纠纷,引发的斗蛊大会,是一个重大事件。好处多多,方源完全可以在其中,谋求到最大利益。
  “我现在的修为太低下了,做起事情来束手束脚。若是有个棋子为我所用,就可以干一些我不能出面的事情。不仅方便,而且风险大大的降低。若是将来暴露了,直接抛弃这棋子,自身仍旧逍遥。”
  “周围的人都是知根知底,忠于家族,不好操纵。唯有像贾金生这样的外人,才能更方便破局。可惜了,没有料到花酒行者居然留下了力量传承。”
  花酒行者是五转蛊师,他的遗产自然比贾金生这个棋子更加珍贵。
  当然,若是两者兼得,自然是最好。但是面对这样的重宝,贾金生已经不受控制了,所以只能舍弃掉。
  “世间不如意之事,十之啊。”方源摇头叹息。
  花酒行者的传承出现,打破了方源的原计划。而影壁异变之后,先前的画面统统消失,只出现了一行血字,提示方源打破影壁,会出现一个洞口。沿着洞口走下去,就能得到力量的传承。
  血字只出现了几个呼吸的时间,就消失不见。影壁也还原成了最普通的山壁。
  方源昨天一夜都忙着处理杀人现场,根本就没有时间打破影壁。
  “仓促之间杀了贾金生,这件事后遗症颇多,只是暂时没有显露出来罢了。我虽然成功毁尸灭迹,但必定还有一番大麻烦。这样一来,暴露酒虫的方式,就要修改了。还有石缝秘洞暂时也不能去。近期都要缩在山寨之中,防备不久后的调查。”
  方源转过身,撑着伞,在雨中向山寨走去。
  “不过这样也好。最近这段时间,我大量消耗元石,精炼出中阶真元。利用中阶真元,温养空窍,近期就能突破到中阶。到了中阶,我的实力就能增长一倍。到时候继承花酒行者的传承,也会更有把握。”
  魔道中人的传承,可不像正道人士那么温和,通常都会有惊险的考验。若是考验不通过,往往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价。
  “世事难料,不过也正是如此,才显得有趣啊。”方源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。
  大雨下的青山,延绵不绝,泛着灰色的绿,显得压抑而又沉重。
  一阵风吹来,雨点倾斜,打在方源的肩头,一阵寒意袭来。
  他又想到了贾金生。
  心中一叹“贾金生,其实我……不想杀你的。”
可惜了一个好棋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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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5998
===第四十八节:有些可爱===
  这场大雨连下了四天,这才停息。
  太阳高高地升上天空,掀开这雨帘,仿佛在为夏季揭幕。
  夏天的气息,已经若有若无地传来。
  天气变得越加晴朗,一扫春天的缠绵悱恻的气息,温度也渐渐升高。
  春夜中,活跃的龙丸蛐蛐退场了,它们潜伏到地底深处进行产卵。青茅山上特有的青矛竹,则开始疯长,几乎每天都有明显的增高。
  草木树叶开始由翠绿色,往深绿色转变。青山绵延,看起来更加郁郁葱葱。
  万里晴空,蓝如水晶。
  啪啪啪。
  学堂的演武场中,传来一阵拳脚交击的声音。
  交手了十几招后,古月漠北被方源一脚踢中腹部,踉跄着倒退五六步,正好退出了地上画着的圆圈。
  拳脚教头站在场下,一直在主持着场面。看到此景,立即宣布“古月漠北被击出场外,古月方源连胜三十三场!”
  “哼,这次又输给你了。”古月漠北咬咬牙,双眼紧紧地盯着方源,“不过你不要嚣张。终有一天,我会打败你的。而我已经感觉到,这天已经越来越近了!”
  方源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,随后垂下眼皮“刚刚那一脚,已经把你踢出了内出血。你还是先把伤治好再说罢。”
  “这点小伤算什么?”古月漠北刚反驳了半句,忽然面色一变,喉咙不禁一滚,呕出一口鲜血。
  他面色陡白,这还是他首次受到这样的伤!他的双眼中不必避免地流露出惊恐之色。
  拳脚教头连忙走了过来,安慰道“不要紧,这点伤势经过治疗,静静地修养几天就好了。只是这几天要暂停练拳,不能再剧烈活动。”
  话音刚落,两位待在场外的治疗蛊师,就赶了过来,小心翼翼地将古月漠北搀扶了出去。
  古月漠尘不敢再说话,他深深地看了方源一眼,目光中充满了恼怒、愤恨、遗憾,以及不甘心。
  “漠北虽然拳脚功夫很好,但还是打不过方源啊。”
  “方源太厉害了,根本就没有人能打得过他!”
  “漠北居然被打得吐血,真是可怕呀。我可不想跟这个家伙打。”
  “唉,可是教头说了,今天是实战练习,打擂台!每个人都必须上去打一遍的。”
  学员们站在场外,有的看着方源流露出惊惧之色,有的唉声叹气,有的脸色苍白,有的提心吊胆。
  这其中,还有一些人都受了伤。有的捂住鼻青脸肿的脸面,有些摁住胳膊,嘴里倒抽着冷气。还有些直接躺在地上,揉捏着大腿。
  “下一位!”迟迟没有人再上去,教头喊叫一声。
  但是没人应答,平日里有勇气挑战方源的,只有古月漠北、古月赤城,还有古月方正三人。但是这三人,都已经被打了下去。
  学员们一片寂静,有些人甚至微微地向后退缩。
  教头看着学员们胆怯畏缩的表情,眉头紧紧皱起来。
  他不由地想起学堂家老关照他的话“这些天,方源的风头太盛了,必须压一压。其他所有的学员都被他压得抬不起头来,长久下去,他们心中的勇气也会被磨灭。我们学堂培养的是敢于对抗强敌的虎狼,而不是怯战的羔羊。”
  “你们都怎么了?方源再强,也只是十五岁,是你们的同龄人!他和你们一样的岁数,和你们吃着一样的饭菜,喝着一样的水。他没有长三头六臂,他又不是怪物!拿起你们的勇气来,让我看看你们心中埋藏着的古月一族的骄傲!”教头咆哮着,极力鼓动场下的学员。
  “但是他真的太强了,我们根本就打不过他啊。”
  “和他交手的同窗,都好惨的。漠北甚至还被打得吐血了。”
  “方源出手越来越重了,教头,我们不敢跟他对打啊。”
  学员们小声地,懦弱地反驳道。
  教头气得差点跺脚。这帮无知的小儿!
  他在场下看得很清楚,方源三十三场车轮战打下来,一点都没有得到休息。虽然方源一直在调整着呼吸,但是体力已经所剩无几了。
  方源下手越来越重,这更说明他再也不像先前那样的得心应手,他对场面已经逐渐失去了掌控。
  若再加一把劲,就能逼他露出疲态。再上几个人,就能将他当场击倒!
  一旦击倒了方源,他的威慑力就会暴降,学员们的勇气就会被激发出来,打压方源的目的也就达到了。
  但是现在,学员们都被方源撑起来的虎皮给唬住了。
  有时候,击败自己的,不是强敌,而是自己的心。
  教头心中焦急,又继续鼓动。
  但他这个人并不善言辞,先前说的也是这番话,引发了少年们的热血,激出了一些挑战者。但是现在这话说得太多遍了,少年们都听得麻木了。
  方源环抱双臂,冷眼旁观这一切。他虽然站在场地最中央,但是此时却像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。
  教头鼓动了半天,学员们仍旧面面相觑,没有一个人动弹。
  拳脚教头不禁既气愤又无奈。他转身面对方源,不满地喝斥道“方源,你也有错。你出手越来越狠辣了,同窗之间切磋,应该温和友爱一些,怎么下得了如此重手呢?接下来,你要多注意一些,小心出手。若再把同窗打得吐血,我就判定你输,让你下场!”
  “教头,你错了。”
  方源冷哼一声,目光毫不示弱,对上拳脚教头,“切磋打斗,自然要全力以赴,否则怎么能起到锻炼的作用呢?难道将来作战的时候,我们也能要求敌人温和友爱么?”
  拳脚教头大怒“哼,你出手歹毒,伤害同窗,还敢强词夺理!”
  “教头,你又错了。”
  方源冷笑着“是你安排了这场切磋,又将头名奖励拔高到二十块元石的地步。没有你的鼓动,这些人能受伤吗?”
  “混蛋!”拳脚教头并不善言辞,指着方源,咆哮起来,“你还想不想要头名奖励了?你再狡辩的话,即便得了第一,我也会判你输!你如此不团结友爱,又擅自顶撞师长,怎么能有资格得到二十块元石奖励!”
  方源哈哈一笑“不过一场输赢,二十块元石而已,你以为我稀罕?”
  说着,转身就走,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,走出了中央的场地。
  虽然影壁没有卖出去,但是方源手中却有数百多块元石。况且他此次上场,也不是为了元石而来。
  “你!”看到方源真的走下台,教头不禁当场瞠目,流露出吃惊和迷茫的神色。
  十五岁的少年,不应该都是血气方刚,好斗争勇的么?
  方源有如此战斗才情,性情更应该如此才对啊。怎么就直接退场了呢?
  而且,这方源没有资助,元石应该很吃紧才对。怎么这二十块元石,都吸引不了他?
  一时间,拳脚教头愣在原地,不知道怎么办才好。
  方源不入瓮,直接就下了场。
  教头忽然发现还真拿方源没有办法。以他身份,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找茬,强逼方源上场吧?
  周围的学员纷纷后退,跟方源保持距离。方源站在场下,身边没有一人。以他为圆心,周围五步之间,呈现出一片圆形的空白地带。
  可惜。
  若是他们站在方源的身边,就会听到方源尽全力压制的喘息声。
  “体力不够用了。”方源在心中叹息。表面上他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,其实在衣服覆盖下的身躯,都在微微颤抖。
  他的身体到底只是十五岁,又没有相关蛊虫的辅助。连续对战三十三场,已经接近了极限。
  虽然有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,但是这段时间内,其他少年们的拳脚功夫,都有很大进步。从他们身上,方源已经感到了一股越来越强的压迫力。
  这种压力直接体现在方源的出手。他出手越来越重,渐渐收不住手了。以前比斗,学员们太弱,因此他得心应手,少年们顶多也只是跌打损伤。但是现在,他对场面的掌控程度越来越弱,必须下重手,才能稳住场面。
  “经验到底不是万能的。任何思想中的力量,都需要物质的基础,才有发挥的介质。”方源眯着眼睛。其实拳脚教头的心思,他早就看破了。
  他并不意外,亦早就料到,会有来自学堂方面的打压。
  自从他杀了高碗之后,敢向他挑战的人,就越来越少。勒索的时候,更多的人,都迫于他的威压,不敢反抗,乖乖地贡献了元石。
  长期以往下去,方源不可战胜的形象,就会确立。给其他少年心中留下阴影,让他们从最初就对自己的拳脚功夫不自信。这是学堂家老绝不想看到的事情。他需要方源来促进学员们进步,但他不想方源彻底磨灭了学员们的战斗激情。
  他想看到方源的失败。
  方源一旦失败,他在前期树立起来的不可战胜的形象,就崩塌毁灭了。
  与此同时,就唤醒了其他学员们的战斗激情。并且挫折之后,更能塑造他们百折不饶的战斗意志。
  但是对方源来讲,他需要这样的威慑,才能让勒索元石的行动更方便。
  若是他败了,少年们意识到他的虚弱,就会群起而攻。方源虽然手头上元石颇多,但是抢劫勒索,是他元石的主要来源。失去了这个源头,他就会成为无源之水。
  所以方源上场,连战三十三场。真正的目的,并不是那二十块元石的奖励,而是维持威慑力。
  若一开始就避战,只会让人看出他的虚弱。但若是一直战下去,恐怕就露馅了。
  “都愣着干什么,还有谁没上擂台的,继续上。第一名可是二十块元石的奖励,你们不想要了?”拳脚教头楞了半晌,这才大吼出声。
  剩下的学员们顿时踊跃起来。
  方源已经下了场,他们的心中就像搬开了一块无形的巨石。
  “我上!”
  “我来!”
  两个少年争先恐后,跳入场地,砰砰砰地交上了手。
  “唉,早知道如此,我也等等,不用急着上场,也不至于被方源轰下台来。”
  “真是可惜,没想到方源下场了。”
  “他真敢啊,你们看连教头都拿他没办法。”
  ……
  教头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,顿时感到自己的威信在不断下降。他心中烦躁得很,真想狠狠地惩治方源一番。但方源根本就没有犯错,主动下场是被允许的行为。
  教头郁闷又无奈,最终他看向方源,狠狠地瞪了后者一眼。
  方源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角度,心想“如此粗浅手段,这个教头还真有些可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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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5999
===第四十九节:不愁方源脱离掌控===
  一对深沉的目光,遥遥地注视着演武场。
  学堂家老站在三楼的窗口,将演武场中发生的一切,都看在眼中。
  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。
  方源主动下场的一瞬间,他的心中也是不由地诧异了一下。他也没有料到方源会这么干。
  “这个小子,有些滑溜啊。本身精通学堂规定,平时又没有犯错。课上虽然常常睡觉,但是一旦被提问,回答总是面面俱到,让人挑不出错误来。想抓住他的把柄,把他的气势压下去,真是有点难办。”
  不由地,学堂家老心中就对方源,产生了一股淡淡的厌恶。
  作为师长,自然是喜欢听话乖巧,又聪明的学子。讨厌那种不守规矩,调皮捣蛋的坏孩子。
  但学堂家老执掌学堂多年,经验丰富至极,看到无数的学员。其中有乖巧得不得了,唯命是从的。也有一天到晚单闯祸,总是违反纪律的。
  他早已经做到心如止水,一视同仁。并且同时,他将“为人师表,有教无类”八字,刻在自己书桌的右手边角,作为座右铭。
  他从未对一个学生,产生如此的厌恶。
  觉察到心中的这股厌恶之情,学堂家老也有一些吃惊。
  在往届,哪怕是最调皮的学子,他都能宽怀容忍,怎么面对方源,却失去了这份平常心?
  他仔细品味,反思了片刻,终于发现原因。
  方源这个小子,骨子里藏着一种傲慢!
  似乎是从根本上,他就不把师长放在眼里。刚刚拳脚教头的话,他不但不听,还公然反驳。
  其实当众反驳师长的现象,往届也常常发生。但是那些孩子,总是有激动的情绪。不是逆反心理,就是愤怒,桀骜等等。
  学堂家老清楚得很,情绪越激动的少年,就意味着他们心中越恐惧。
  但是方源没有。
  他心中没有一丁点的恐惧,似乎已经看透了学堂的把戏。
  他一脸的冷漠,就算是下了场,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。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  是的,他把违抗师长的事情,当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!
  简而言之——
  他不怕。
  就是这点,让学堂家老都感到了不爽,产生了厌恶之情!
  学堂家老可以容忍比方源更刺头,更调皮十倍的少年,那是因为这些学子,都知道怕,都是被激动的情绪支配着。
  只要怕,只要冲动,就容易操纵,不会脱离掌控。
  但是方源不是。
  他冷静,不动声色,不把师长放在眼中。
  他不敬畏!
  不对家族产生敬畏的人,就算是培养出来,怎么能够为家族所用?
  “这样的人,一旦出现,就得镇压,必须镇压!否则,他的存在,就会给其他学员的心中埋下反抗的种子。时间一长,感染了其他人,都不敬畏师长。作为学堂,还怎么管理学员呢?”
  学堂家老双眼眯起来,在心中下定了决心。
  但他很快,脸上又浮现出一股愁容。
  怎么镇压方源呢?
  方源没有犯错,找不到一丁点的把柄啊。
  方源的滑溜,让他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无奈感觉。他从未遇到这样的一个学生,对学堂的各项规定,都如此熟悉通晓。
  作为学堂家老,向来都以公平公正的面目示人。总不能像个地痞流氓,故意在方源这个少年的身上找茬。
  他本来寄希望于拳脚教头,但他现在深深的失望了。
  “看起来,要压住方源的风头,只有等到其他学员率先晋升到一转中阶了。”
  蛊师要晋升,最大的影响因素就是资质。
  学堂家老凭借着丰富的经验,心中早已估算过真正有希望率先晋升的,只有古月方正、赤城还有漠北这三人。
  他们一个是甲等,两个是乙等,身后有长辈的资助,不缺元石。不管哪一个,都有可能成为本届的第一个一转中阶。
  “古月方正、赤城还有漠北这三人,才是此届的希望种子啊。”学堂家老望着演武场,感叹一声。
  以他老辣的眼光,已经发现在演武场上,学员们看似随意地站立着,实际上已经隐隐化为了三个圈子。
  一个圈子里,古月赤城正捂着肩膀,周围有一群同龄人簇拥着他。
  第二个圈子的中心,是古月方正。族长一系的后辈,都隐隐依附着这个甲等天才。
  第三个圈子,则是古月漠北。他已经被治好了内伤,此时站立在场中,脸色苍白。身边的同窗在向他嘘寒问暖。
  “这就是放纵他们争斗的意义啊。”看着这三个圈子,学堂家老满怀欣慰地笑了。
  放纵学员争斗,不仅是培养他们的战斗意识,更重要的是提前筛选出领袖人物。
  往届的话,必须要到下半年,才能分出小圈子。但是本届,因为方源横空出世,抢劫勒索,导致争斗大大提前。
  面对方源,一直敢于正面对抗挑战的,只有方正、漠北以及赤城。
  天长日久,潜移默化之后,其他的少年们就自然而然地以这三人为首了。
  只要不出意外,这三个圈子,就是未来的家族高层的格局缩影。
  “不过这圈子现在还不稳固,圈子之间的人员还在流通。等他们三人率先晋升中阶,安上班头、副班头的职务,区分出来,有了权势,这就初步巩固了圈子了。”学堂家老心道。
  当然,也有人不在这三个圈子里。
  只有一个,那就是方源。
  依附强者是人的本性。事实上,虽然方源勒索众学员,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上。但也不是没有少年,主动想要依附他。
  然而这些人,都被方源拒绝了。对他来讲,有用的才是棋子,这些同龄人的利用价值太低了。
  这正是学堂家老厌恶方源的另一个原因。方源他太孤僻,不融入这个集体。对于这样的人物,家族对他的掌控力,就没有对其他少年那么多。
  学堂家老的目光,再一次投向场中的方源。
  方源孤独地站在一处,背负双手,眼皮微合,任凭场上少年们为了争夺奖励,打得一片火热,面色上都没有丝毫波动。
  他的周围是一片空白,没有少年愿意和他站一起。
  很明显,他也不想这些人,和他站在一起。
  他一个人站着,孤独包裹着他。
  他游离在集体之外。
  “不过,也不用太过担心。这方源年纪还小,可以慢慢调教。”学堂家老双目精光一闪,暗忖着。
  “接下来就是设立班头、副班头。一年之后,又要分小组,设立组长,副组长。每个学年,还有各种荣耀和奖励,诸如小红花奖,蓝领巾奖,五好学员奖。他要修行,就需要资源,总得会竞争这些职位和奖励。日子久了,相处下来,他总会有亲情、友情、爱情的羁绊。不愁他今后脱离家族的掌控。”
  这些年,学堂家老也渐渐地看明白了。
  新的家族成员一出生,家族就会给他们洗脑。
  先是灌输家族至上的价值观。然后给他们普及道德观,让他们意识到亲情、友情、爱情的美好和重要。
  还给他们灌注荣誉观,在成长过程中,又不断地利用物质奖励,来吸引他们。利用家族设立的权位,来筛选和招揽最忠心的族人。
  别看班头、副班头这些职位太小,一旦成为了,就是纳入了家族的体制。
  在这种体制下,耳濡目染。一边是权势的好处、甜头,一边是脱离体制的坏处。一手萝卜,一手大棒,谁能脱离得了?
  再桀骜不驯的人,再孤僻的人,也要一步步地同化成家族的一员。没有忠心,也会培养出忠心。没有亲情友情爱情,也会牵扯出来。
  这就是体制的威能。
  这就是规矩的力量。
这就是家族的生存之道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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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6000
===第五十节:中阶!===
  夜幕降临下来。
  月亮如一块银盘,出现在云间。稀疏的星辰,点缀在周围。
  古月漠北站在院子里,仰首看着月亮,双目炯炯发亮。
  “小弟,听说你今天受伤了。”身后忽然传来姐姐古月漠颜的声音。
  “姐姐,你是担心我今天被打得吐血,会因此有了阴影吗?”漠北转身,嘴角一翘。
  漠颜看着弟弟笑着,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。她虽然真的有这份担忧,但是嘴上却道“哪里有,姐姐我最了解你的。好弟弟,你有百折不挠的斗志,是我们漠家未来的掌权人,怎么可能会被这样的小伤势吓住?”
  “呵呵呵,就知道姐姐最疼爱我了。”漠北挠挠头皮,嘻嘻笑着。
  “你知道吗,姐姐。”明亮的月光下,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双目绽放着明亮的光泽,“虽然我这次又失败了,但是我却在交战中,听到了方源那家伙的急促喘息。以前我都是三两下就被他打趴下,而他总是气定神闲的。他的喘息声,已经透露出他的虚弱。他绝没有大多数人想象的那般强大。总有一天,我会堂堂正正地击败他!”
  “好,不愧是我漠之一脉的好男儿!”漠颜朗笑一声,摸摸弟弟的脑袋,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,“不过你受了内伤,最近几天就不要练拳脚了。”
  “姐姐,你别这么摸我头,我已经长大了。”漠北摇晃了一下脑袋,用略带不满的语气道,“你说的我都知道。我已经有了计划,正好趁着这些天,来温养空窍四壁,完成从初阶到中阶的晋升。先取得班头的位置,把方源那家伙的风头压下去。让他知道,蛊师修行真正注重的,还是资质!”
  “你这么想,姐姐我就放心了。姐姐以前也只是副班头。弟弟你若当了班头,也算是为姐姐弥补了遗憾。”
  “姐姐,你就放心吧。班头的位置,我必取之!”
  几乎同一时间,在赤家。
  密室里,只有一把火炬,插着青石墙壁的凹槽上。
  火熊熊地燃烧着,照亮这间不大的密室。
  两大当权家老之一的古月赤练,正面对着他的亲孙子古月赤城。两人盘坐在蒲团上,影子投射在地上,随着火焰的跳动而不断摇曳。
  古月赤练伸出大手,用掌心紧贴赤城的小腹部位。一缕缕的白银真元,顺着老人的心念,倒灌进古月赤城的空窍当中。
  古月赤城满脸的紧张,心神全部投入到自己的空窍当中,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元海波动。
  这个世界上,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。对于不同的蛊师来讲,亦绝没有完全相同的真元。
  异种真元一旦进入空窍,就会引发空窍中原有真元的自然反抗。
  古月赤城若不压制,任由真元反抗的话,必定会引发真元对冲。对冲引发的剧烈波动,会对空窍造成损伤。
  空窍元海是蛊师修行的一切根基之地,重中之重。
  空窍一旦受伤,轻则修为下降,重则资质降低。一旦空窍完全破碎,蛊师就是直接死亡。
  过了好一会儿,古月赤练这才缓缓停下真元的灌注,慢慢地收回手。
  古月赤城顿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紧张的身躯也放松下来“谢谢爷爷,每隔三天都要给孙儿灌注真元,温养空窍。让您劳累了!”
  古月赤练满头的大汗,他叹了一口气,道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你的资质只有丙等,若单靠你的力量,想要晋升中阶,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。这个时间,常常是乙等的两倍,甲等的四倍。这样一来,你就会露馅。所以这个方法虽然凶险,也不得不用了。”
  “孙儿明白爷爷的良苦用心。”
  “你明白就好。”老人又叹一口气,“此法还有一个很大的后遗症。就是窍壁是被我的白银真元温养的。白银真元虽然效果卓越,但是对你来讲,毕竟是异种真元。今后,就算是窍壁从光膜转变成水膜,但也掺杂了我的气息。异种气息越来越多,空窍就不存,是对你的拔苗助长,会缩小你将来的发展空间。”
  古月赤城紧紧地抿着嘴“爷爷,为了我赤家的将来,孙儿愿意牺牲个人的前景!”
  古月赤练顿时老怀大畅,点头抚须道“你能有这样的心思,很好,很好。不过天机常留一线,你也不是毫无希望。若是将来能寻到净水蛊,就能洗练你的窍壁,将空窍元海中的异种气息都化去,将此等后遗症消除。”
  “还有。爷爷已经托关系,让人为你四处寻购酒虫。此虫能在一转境界的修行中,帮助蛊师精炼真元,提升一层小境界。如此精炼出来的真元,是你的本身真元,而不是异种真元。用来温养空窍的话,没有丝毫的后遗症,亦没有风险,温养的效果更佳!”
  古月赤练大喜“谢谢爷爷!”
  “不过,酒虫难寻啊。一转蛊虫当中,酒虫、豕蛊、书虫等等这些,都是最珍稀的蛊。一旦在市面上出现,几乎第一时间就被人购走了。当然,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蛊虫,传说能改变蛊师的资质。但是爷爷这大半辈子,也只是隐约听见过风声,从未有亲眼见过。”老人语气悠悠。
  夜风徐徐,从窗户中吹进了房间。
  古月方正趺坐在床榻之上,双目紧闭,两手各握紧一块元石。
  青铜元海无风生潮,一冲刷着白色的窍壁。
  他有甲等资质,真元海占据整个空窍八成以上。本身真元的恢复速度,整整是方源的两倍!
  这种得天独厚的优势,使得他已经接近一转中阶。
  呼。
  良久之后,古月方正吐出一口浊气,缓缓地睁开双眼。
  窗外月明星稀,碧青的竹楼排开而去。
  一片安静和祥和。
  “修行的时候,时间总是过的非常快。转眼间,就到了深夜。”方正口中翕动,轻声喃喃。他慢慢地松开双手,顿时就有两捧灰白色的石粉,从手中洒落到床前的地板上。
  元石中的天然真元一旦被完全汲取,就会化为一堆石粉。
  看着石粉洒落,方正微微皱起了眉头。
  他从怀中掏出钱袋,钱袋早已经干瘪。
  打开袋口,看到袋子里只剩下三块元石。
  方正每七天都会从学堂领取三块元石的补贴,但是要被方源抢去一块,因此落到他手中的,只有两块。
  舅父舅母会给他生活补贴,同样是七天三块元石。
  就这些元石,哪里能够用?
  方正一心想要超越哥哥方源,因此数次主动找上舅父舅母,求了一些元石。
  次数多了,舅母就找他谈心,告诉他现在家境困窘,支出困难,没有闲钱。
  方正也就不好意思求了。
  “父亲母亲为了我的修行,已经尽了全力来资质我。我不能再为难他们,向他们索要元石了。只剩下三块元石,那我就更得节省着用。每天使用一块。这样就能使用三天。”
  “我有一种感觉,三四天之后,我必定能晋升中阶!就是不知道哥哥那里,是什么进度?”想到这里,方正就下意识地望向窗外,看着学堂宿舍的方向。
  “我有甲等资质,哥哥只是丙等,他的进展一定没有我快。哥哥此次绝不会是我的对手!哥哥,我要让你知道,甲等资质的厉害!”
  想到这里,方正不禁握紧了双拳。
  学堂宿舍。
  方源的房门,关的紧紧的。
  黑暗中,他并没有睡下,而是盘坐在床上。
  蛊师的修行,并不能取代睡眠。以往这个时候,方源已经躺下入眠了。
  但是今天在刚刚的修行中,他感觉到只差一丝,就能踏入中阶。
  “索性今晚就不睡了,直接冲刺中阶!”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光。
  随后,他闭上双眼,心神投入到空窍当中。
  四成四的青铜元海,都在刚刚,被酒虫精炼成苍绿色的中阶真元。
  “起。”方源念头一动,平静的青铜元海顿时荡漾起一的涟漪。
  涟漪越来越多,越来越大,形成一的浪潮。
  哗哗哗……
  浪潮前仆后继,向四周的窍壁冲撞过去。
  就像是撞在了礁石上,大部分的真元碎成了翠绿的浪花,高高飞溅,然后又融入海中。
  少部分的真元则消耗掉,化为一丝丝奇妙的无形力量,渗透到白色的光膜窍壁当中。
  “再起。”方源心神鼓动,苍绿的波涛规模越来越大。先前的浪潮,顶多是狗兔奔逐,现在却像是一支支的马群,朝着空窍光膜撞去。
  马如龙,浪飞天!
  真元发生剧烈的消耗,水面不断地下降。
  哗哗哗!
  浪潮波涛连绵不绝,终于量变引发了质变。
  那白色的光膜忽然一阵颤动,原本柔和的白光,骤然间绽放出咄咄逼人的光亮。
  见此情景,方源心中大喜,知道是关键时刻,连忙鼓动真元,继续冲刷不停。
  白光越来越亮,光线发生扭曲,纠缠在一起,给人越来越浓稠的感觉。
  十几个呼吸的功夫,在光膜之上出现了一条条的光带。光带好似一股股水流不断流转,不断相撞。
  在撞击的过程中,它们不断地合并壮大,形成白色的光流。
  终于,光流连成一片,完全覆盖了光膜。
  白光黯淡下去,原先空窍周壁的白色光膜已经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球形的白色水膜。
  光膜表面一片光滑,毫无杂质。而水膜明显比光膜更厚,上面波光流转,明灭不定。
  真元海面恢复了平静,空窍中还剩下两成海水。
  “晋升中阶了!”方源朗声一笑,睁开双眼。
 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,钻了进来。
  不知不觉,一夜过去,已经是上午了。
  砰!
  忽然,宿舍的门被人猛地踹开,走进两个侍卫。
  “方源,你无故旷课,学堂家老要找你。跟我们走一趟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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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6001
===第五十一节:倒要看看你怎么解释===
  ps上一节在最后稍作了修改,使剧情更加连贯。大家若觉得突兀,可以先看看上节的最后部分,然后再看这一节。)
  ……
  “方源今天居然没来上课呀。你们看,他的位置一直空着。”
  “他胆子怎么这么大!今天早上是学堂家老的课,他居然也敢不来。”
  “不妙,家老大人脸色难看,看来方源要倒霉了。嘻嘻嘻。”
  学堂之上,少年们小声地议论着。一些目光不断地扫向方源的空座,还有学堂家老越来越黑的脸。
  方源自从抢劫勒索以来,就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上。看他倒霉,是所有学员喜闻乐见的事情。
  学堂家老脸色铁青,一边讲解着温养空窍的窍门,一边暗暗扫视着方源的座位。
  他在心中冷笑“方源啊,方源。昨天还愁着抓不到你的把柄。今天你就主动送上门来。到底是十五岁的少年,我还是高估你了。”
  他此时难看的脸色,大半都是装出来的。目的就是要趁机发难,整治方源,打消掉他越来越张扬的气焰。
  不可否认,随着时间的推移,方源的气势越来越盛,压得其他学员都喘不过气来。
  一家独大不是学堂家老希望看到的事情,他希望的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景象。
  “来人。”学堂家老屈起手指,轻轻地敲敲讲桌。
  “大人,属下在。”门外的两个侍卫,当即推门而入。
  学堂家老当众冷哼一声“这个方源太不像话了,居然懒散成这个样子,在我眼皮子底下公然旷课。你们去宿舍把他给我提过来。”
  “是,大人。”侍卫转身而去。
  看着侍卫们消失在门外,学堂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嘈杂之音。
  无数学员交头接耳。
  “方源这下倒霉了。”有人双眼发亮。
  “嘿嘿,待会有好戏看了。”有人幸灾乐祸地笑着。
  “哥哥,你也太狂妄了。你这是在挑战家老大人的权威啊。不管受到什么惩处,都是你自找的。”古月方正望了望座位,心中也叹息一声。
  砰砰砰!
  学堂家老一脸冷峻神情,用手连拍三下讲桌“都安静,学堂上不可喧哗!”
  他此时的气场,就像是即将要爆发的火山,令人望而生畏。
  顿时,学堂中静得针落可闻。
  学员们畏惧地都闭上了嘴,纷纷正襟危坐着。
  只是他们表面如此,内心的注意力早已经被此事牵扯过去。
  课程继续,少年们都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。
  一些座位靠着窗子的学员,还时不时地望向窗外。
  时间流逝,过了好一会儿,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  霎时间,许多学员耳朵动动,数十双眼中陡然绽放出明亮的光彩。
  “来了……”学堂家老也听到了脚步声,他不由地眯了眯眼睛。
  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置方源。就罚他站在门外三个时辰。
  惩罚虽然不重,但却丢脸面。
  课上课下,学员们出门进门,不断走动,就会看到罚站的方源。
  如此一来,就打破了方源的恐怖形象。当学员们意识到方源也不过如此的时候,方源带给他们的威慑力就会大降,他们心中就会平添一股勇气,激发出争斗之心。
  更妙的是,对方源的惩罚来源于学堂。无形当中,又会让学员对学堂更加敬畏。
  只有敬畏,才会有遵从。
  因此,别看这手段简简单单,其实背地里却大有深意。
  脚步声越来越近,终于来人停在了门外。
  咚咚咚。
  一阵敲门声响起
  “呵呵,我来开门!”最靠近门边坐着的一名学员,自告奋勇地站起来,走出座位,打开了门。
  学堂中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,无数双眼睛,盯着门扉。
  吱呀。
  门在那学员的手中,被轻轻地拉开了一条缝隙。
  阳光透着缝隙射进来,开门的那位学员身躯却在这时,猛地一颤!
  “啊!!!”他楞了一下,忽然惊呼一声,下意识地后退一大步。
  他的身体撞到课桌,顿时失去平衡,连课桌带人都翻到在地上。
  他的脸色全白了,充满惊恐之色,四肢抖颤,使不上气力。倒在地上,手忙脚乱地想要爬起来,又再度栽倒下去。
  “怎么回事?!”一时间,所有人都把心一提,深深地皱起眉头。
  无数双被激起好奇心的探究的目光,都向门扉射去。
  门被外面的人缓缓地推开来。
  学堂家老也下意识地停止了讲课。
  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撑着门面的一只手。
  一只少年的左手。
  一只血淋淋的左手。
  一只血手!
  看到这只血手,不少的女学员都捂住嘴唇,发出一声难以遏制的惊呼。
  门慢慢地,被完全推开。
  明亮的阳光照射进来,光线刺眼,众人都不由地眯起了眼皮。
  白炽的阳光成为了背景,一个漆黑的剪影,勾勒出一个身材瘦削的少年,呈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。
  不知为何,学堂家老的心中,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妙之感。
  “是方源!”不知是谁,发出一声充满震惊的大叫。
  众人也随即适应了阳光,都看清楚了来人。
  只见方源浑身浴血,昂首立在门口,似乎是经历了一场激战。
  他推门的左手缓缓收回,他的右手上则拽着头发,拖着一个人。
  这个人的左臂已经齐根而断,一动不动,已经昏死过去。任由着左肩的伤口处咕咕地流淌出鲜血。
  “是去找方源的侍卫之一!”有人认出了此人的身份。
  “这到底怎么回事啊?”有人抓狂。
  “他又杀人了,这次杀了侍卫!”有人指着方源,惶恐大叫。似乎叫得越大声,就能发泄出自己内心的惊惶和恐惧。
  一时间,学堂一片哗然。
  许多学员都在这一刻忘记了纪律,惊得不由自主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。他们用充满震惊和慌张的眼神,紧紧地盯着门口方源。
  在他们的想象中,方源将是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押过来的。
  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是——方源浑身浴血,神情冷酷,直如恶鬼临门。两个侍卫消失了一个,还有一个一动都不动,血液从他的体内缓缓地流淌而出,很快就在门口积蓄成一滩鲜红的血泊。
  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,顿时在学堂中弥漫开来。
  学堂家老都愣住了,他从未料到会是这番景象!
  震惊之后,就是汹涌的怒火。
  这两个侍卫都是外姓的武者,死了也就死了,学堂家老并不在乎。
  但关键是他们的身份。他们是学堂的侍卫,代表着学堂的威严,代表着他学堂家老的脸面。
  这方源简直是胆大包天,杀了一个高碗也就算了,现在居然连学堂的侍卫都敢杀!
  不,何止是胆大包天,简直是裸的挑衅,挑衅家族学堂的权威。
  学堂家老怒发冲冠,指着方源,大喝道“方源!你这是怎么回事?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,最好给我一个饶恕你的理由。否则单凭你滥杀侍卫,就要关入监牢,等候家法的处决!”
  全体学员噤若寒蝉。
  窗棂都在颤抖,满堂都回荡着学堂家老的咆哮声。
  唯有方源面色平淡,他双目深幽,一如平时,看不出一丝的波动。
  目光环视一周,方源松开右手,扑通一声,侍卫的脑袋砸在地上的血泊,溅起一蓬血滴,沾染上方源的裤脚。
  他向学堂家老拱了拱手,寂静的学堂中就响起了他平和的声音“学堂家老大人,晚辈的确有事禀告。”
  “你说。”学堂家老双手背剪,昂首看着方源,目光如冰。
  心中亦在冷笑“方源你一错再错,越错越大。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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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6002
 ===第五十二节:我的解释你只能接受===
  学堂中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方源的身上。
  这些目光中有震惊,有惶恐,有嘲讽,有冷酷。
  方源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,他看着学堂家老,一手指着地上昏死过去的侍卫,神情严肃。
  “禀告家老,这两个侍卫包藏祸心,其心可诛!他们在我冲击中阶最紧要的关头,强行破门而入。众所之知,蛊师修行不能受到干扰。尤其是冲击更高境界,更是如此。稍有不慎,不仅冲击失败,空窍更会受到损伤。不过幸好学生我运气不错,在他们闯入的一刹那,侥幸踏上了中阶。”
 “但是!”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,方源又紧接着道,“这两个人还不承认他们刚刚犯下的错误,居然大言不惭地想要对我动手,甚至辱骂我族先祖,谎称此次干扰晚辈修行的举动,是家老大人你的意思。学生不信,激烈反抗。这两人武艺高强,学生浴血奋战,这才将这两人击败。”
  “不过看在这两人是学堂侍卫的身份,学生并没有痛下杀手。只是一个被削断了胳膊,一个被斩切了大腿而已。虽然失血有点多,但都还没有死呢。这件事就是这样,还请家老为学生主持公道啊!”说完,方源对着学堂家老一抱拳。
  他语气急促,说了一大堆,其他人都没有插嘴的份儿。
  说完之后,周围的人这才慢慢地反应过来。
  “方源刚刚说什么,我好像没听清楚。”
  “他好像说他晋升中阶了!”
  “怎么可能,他一个丙等资质的废材,居然第一个晋升中阶。”
  “一定是骗人的,他是害怕受到学堂的惩罚,所以撒了谎!”
  学员们都大声地议论起来。
  相对于方源晋升中阶这个事情,两个侍卫的生死已经不重要了。
  他们又不姓古月,谁管这两人死活?
  “你说你已经晋升到了一转中阶?”学堂家老声音冰冷,目光中寒芒闪烁,“方源,这话可不能乱说。你要是现在承认错误,我还能念在你初犯,宽大处理你。但是你要再错下去,企图用谎言遮盖掩饰,那么老夫现在就告诉你,谎言是最容易被戳穿的。”
  方源没有任何的分辨,只是轻笑一声,对学堂家老道“请家老检查。”
  不用他说,学堂家老已经走了过来。
  他把手贴到方源的小腹位置,分出一缕心思投入进去。顿时就看到方源的空窍景象。
  空窍里,空无一蛊。
  春秋蝉已经隐藏起来,六转蛊虫的层次远远高于三转的学堂家老,有心隐藏,就不会被轻易发现。
  至于酒虫,方源则临时放进了宿舍的酒坛当中,并没有随身携带。
  学堂家老闭着双目,就见一片青铜元海,波澜不惊。
  点滴元水,都是中阶真元才有的苍青色。
  再看周围窍壁,白色的窍壁波光泛滥,似乎全部是由水流组成。一股股的水流,都在急速的流动着。
  水膜!
  “真的晋升了中阶,这怎么可能!?”学堂家老心中叫了一声,眼皮子底下闪过一丝震惊的光。但他极力地掩饰住,面色沉凝如水。
  片刻后,他消化了这个事实,缓缓地抽回手,以低沉的声音道“的确是中阶。”
  学员们早就屏息,在静待结果。
  学堂家老此言一出,整个学堂像是炸开了锅。
  学员们惊疑不定,各个脸上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。
  方源只是丙等,却第一个冲破中阶,这是打破常识的事情!
  蛊师修行,冲击境界,首要应该看资质才对。有没有搞错,丙等都能率先晋升?这让那些甲等、乙等资质的人情何以堪!
  “这!”古月方正面色陡白,他昨晚还信心十足,但是现在的事实摆在他的眼前,他不堪这样的冲击,一屁股坐了下去。
  古月漠北握紧双拳,古月赤城狠狠地咬着牙关。
  学堂家老是不可能被蒙蔽的,他方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?
  一时间,所有少年都死死地盯着方源,他们的心中都泛起同一个疑问——凭他方源丙等资质,他晋升的怎么这么快?
  学堂家老的心中,同样也充满了疑惑。
  在这样巨大的疑惑下,他将先前打压方源的想法抛之脑后,他直接发问“方源,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,你究竟是如何晋升道中阶的。”
  方源无声微笑道“天道酬勤,学生勤学苦练,日积月累,所以水到渠成。”
  “骗子!”
  “切,要是天道酬勤,我早就第一了!”
  “还勤学苦练?我前些时候,还看到他在商铺里优哉游哉地闲逛呢。”
  学员们显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。
  “是吗?”学堂家老不置可否,目光冷冽,逼向方源。
  方源面色坦然,毫不畏惧地和家老对视。
  他浑身浴血,麻布衣衫凌乱,似乎是经历过了一场激烈的搏斗。
  一双眸子深幽如潭,透露出一种平静,一种淡然,甚至似乎还藏着一丝戏谑。
  看到这样的双眸,学堂家老的内心,不禁动摇了。
  “这个方源不惧、不畏、不恐、不惊,怎么可能会被我当场逼问出来?以他丙等资质,率先晋升到中阶,一定有着秘密。不过这个秘密他既然不想说,我身为学堂家老,也不能强行逼问,看来只能秘密调查了。”
  想到这里,学堂家老只好收回目光,冷峻严肃的脸色也缓和下来。
  方源却没有罢休“学生惶恐,家老大人,不知道你怎么处理这两个侍卫。这两人失血过多,再不救治,可就要死了。”
  “就你还惶恐?”学堂家老心中不由地一声冷哼。他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来。
 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,他身为学堂的负责人,必须要站出来处理。
  “但是该如何处理呢?”学堂家老不由地感到有些棘手。
  他不禁沉吟起来。
  方源将学堂家老的神情变化,都尽收眼底。他心中暗笑,学堂家老此时一定很为难罢。
  这两个侍卫,只是外姓奴仆,命贱如草。若在平常时期,死了也就算了,没有谁在乎。
  但是现在这情形不同,这两个人是学堂家老亲自派遣出去的。要真死了,就是丢他家老的脸面!
  所以这两个侍卫死不了,学堂家老会实施救治。
  真正让学堂家老感到为难的,是对方源的处置。
  本来在他的计划中,方源旷课在先,又打杀侍卫在后,可谓违逆师长,狂妄自大。按照族规,就要被关进家族的监牢,在牢房内反省认错。
  但是这些过错,再按上了方源晋升中阶的这个大前提后,就陡然变得不一样了。
  方源他是因为修行,才不得不旷课,才打杀侍卫。这就是情有可原。
  更关键的是,他成功地晋升中阶,成为此届第一人。这就占住了大义。
  究竟方源靠着什么,这么快晋升中阶的,这个秘密且放在一边。
  成王败寇,世人都注重结果。没有人会指责一个如此优秀的后生晚辈。
  学堂家老更不能对他有任何的惩处。
  你学堂是干什么的?就是为了培养优秀的蛊师,为家族注入新血。
  出现了如此优秀的少年,你学堂家老还要打压,那就是你的失职!
  就好像是一个学生考出了好成绩,作为师长就得去表扬鼓励,而非惩罚批评。一个因为学生成绩优异而去批评惩罚的老师,从来都不会被认可的。
  也许其他家老,或因为忌惮方源的发展前景,或因为恩怨情仇,对方源进行暗中的压制。但惟独你学堂家老不能!
  因为你负责学堂,你就得做到公平公正,至少是表面上的公平公正。
  这就是规矩!
  “难道就这样放了他?好不容易才抓到他的一个把柄。”学堂家老感到很不甘心。他心知肚明,整个学堂中这些少年,都是局外人。
  局外人,只能看热闹,看不出其中的门道,体会不到这暗中的精彩!
  事实上,这是一次他学堂家老,和学子方源的一次交手!
  他首先抓住规矩不放,要整治方源,打掉他在其他少年心中的强势形象。
  然后方源悍然反击!他此举看似莽撞,却一针见血。借着晋升中阶的名义,立即就找回了场子。
  至于那两个倒霉的侍卫,不过是两人斗争中遭到无辜牵连,而牺牲的棋子。
  “这个方源,心机太深了!若是他真的杀了这两个侍卫,我还能凭此理由来进行反击。他资质虽然不怎么样,但是这手段如此老辣和周到,真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做出的事情。偏偏我还反击不得。难怪早些年,族中就盛传他的早智和诗才!”学堂家老忽然意识到,他已经败了。
  他的失败,就在于他的身份,他是负责学堂的家老。
  这是他的强势之处,又是他的弱势的地方。
  最强的一点,就是最弱的一点。
  方源早就窥破了这个道理!
  学堂家老的心中既无奈又恼火。
  他曾要方源解释,方源解释的话,其实漏洞百出,根本经不起推敲。
  这些侍卫都是学堂家老选拔的,心性不可能这么鲁莽,更不会脑残到辱骂古月先祖。
  方源的话,是故意这么说的,是裸的诬蔑,是当着知情人的面在栽赃和陷害!
  学堂家老很清楚这点,但是他更清楚,自己不能追究这件事情。
  这是个陷阱。
  一旦追究,真相大白,他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?
  如果他不惩罚方源,两个侍卫如此蒙冤,他这个学堂家老处事不公,今后如何能服众?
  如果他惩罚了方源,他就是打压良才,嫉贤妒能!为了两个外姓的奴仆,就打压族中后辈,这事情传出去将会引发族人的不满。
  所以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把这两个侍卫当做弃子。就认定这两人犯下了大错。同时对方源进行表彰。
  这样一来,族人们会满意,侍卫们在被蒙蔽的情况下,也会认为此举公正。
  如此处置,无疑就符合学堂家老的最大利益。
  理智告诉学堂家老,就应该这么处理。但是感情上,学堂家老却有些跨不过这个坎。
  这个方源太可恶了!
  学堂家老这次不仅没有压住方源的风头,反而自己成了踏脚石,被方源踩了一脚,当众丢了一次脸!
  方源丝毫不敬畏他,竟然敢当面,如此的针对他。这让他堂堂的学堂家老,感到一种耻辱和羞恼。
  更关键的是,今后若这两个侍卫觉得冤屈,想要揭露真相,他学堂家老为了维护形象和身份,就得第一个跳出来,把这两个侍卫镇压下去!
  可这明明都是方源一手造成的!
 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?
  打个形象的比喻,就好像是方源在学堂家老的脸上拉了一泡屎,学堂家老还要表扬方源,同时反过来为他擦屁股。若是有外人想要指出来,说他学堂家老脸上有一泡屎,他就必须第一时间把这外人的嘴给堵住。
  这种憋屈和腻味,让学堂家老几乎不能忍受。
  心中有一股越来越强烈的冲动,想要直接动手去抽方源几个大巴掌!
  但是最终,学堂家老只是将手伸出来,轻轻地拍拍方源的肩膀。
  “好小子。”学堂家老的脸色阴沉如水,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。
  “都是有赖学堂的栽培。”方源的语气淡淡。
  学堂家老的眼角顿时一抽搐。
  ps:哎呀呀,三江被赶超的说……求票,急求三江票票。抹泪呀,昨天努力码字一直到深夜的,但是这本书比较注重质量,因此速度仍旧有限。其实这章都有近四千字了。揉脸呀,决定了!若事不济,周日仍旧会加一更的,也就是三更,也算是回报大家的三江票的支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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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6003
===第五十三节:方源就任命你为班头===
  一切都在方源的意料当中。
  事后,学堂家老就令治疗蛊师,救助了那两个侍卫。
  侍卫的命保住了,但是落下了重等伤残,被学堂家老驱逐出了学堂。
  方源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,反而被表扬了一通。
  这样的结果,更令其他少年们感到惊惧。
  但这事还远远没有结束,随着时间的推移,风波扩大到整个族群。
  方源以丙等资质率先晋升中阶,成了全族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奇闻和谈资。
  茶余饭后,很多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。
  从最初的惊异之后,人们开始揣测方源晋升之谜。
  “其实以丙等资质,超越甲等、乙等,率先晋升中阶,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。”
  “不错,这世界上有许多方法都能做到这点。”
  “就比如说是舍利蛊。此蛊一用,就能升华窍壁,助推修为,升上一阶小境界,是小菜一碟的事情。”
  ……
  一时间众说纷纭,各种可能的答案喧嚣尘上。
  至于什么酒虫,异种真元等等,自然也被不少人提了出来。
  方源若是第一时间坦诚酒虫的存在,还不会有这样的轰动效果。但他这样一遮掩,就在无形当中勾动了人们的好奇心。
  古月山寨表面风平浪静,其实已经涌起一股暗流。
  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学堂,等着学堂家老的解释。
  作为学堂家老,如果连自己教导的学员是如何晋升的都不清楚。那也太失职了。
  所以学堂家老必须做出解释。
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。
  第二位突破初阶,成功晋升到中阶的少年出现了。
  是古月漠北。
  紧接着,仅仅只是三个小时的差距,古月方正也成功晋升。
  他到底是被元石缺少给拖累了,当然,也不乏被方源此事打击的因素存在。
  第三位是古月赤城。
  纵然他有古月赤练亲自灌注真元,但是此法效率不高,三天才能进行一次,并且凶险非常。不过能以丙等资质,夺得第三,已是成功。
  到了第五天,学堂家老再次分发元石补贴。
  “古月方源。”他站在前面,第一个便叫出了方源的名字。
  方源便站起身,一脸的平淡,走上前去。
  少年们的视线都跟随他而动,目光中流露着嫉妒、羡慕、怀疑、探究、仇恨种种,不一而足。
  “今天家老大人不仅是发放补贴,还要安排班头、副班头之位!”
  “果然,家老大人第一个就叫上了方源。”
  “他第一个晋升,班头要属于他的了。”
  “难以想象会是这个结果。之前我还以为是方正呢。”
  “他率先晋升中阶,实在太蹊跷了,一定有重大秘密,可他就是不告诉我们!”
  “呵呵,换做我也不会告诉你们的。闷声发大财多好。”
  在学员们交头接耳的过程中,方源走到了学堂家老的面前。
  “古月方源,你是此届的第一位一转中阶的蛊师,这是你的奖励。”说着,学堂家老递给他一个蓝白相间的钱袋。
  方源接过钱袋,当众就打开钱袋,朝里面看。
  “你放心,里面一共是三十块元石,学堂方面不会少你的。”学堂家老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。
  说实话,他根本就没有料到,第一个晋升中阶的少年会是方源。
  方源却没听到学堂家老的话。他很少相信别人,向来最信自己。他细心检查了一下,发现的确是三十块元石,一块不少。这才将这钱袋子揣进怀里。
  学堂家老看着方源这样的表现,还以为他手头紧,脸上的笑容不由地扩大一分。
  “也是,他只是丙等资质,冲击中阶,消耗的元石势必更多。他又没有其他人的资助,元石拮据是肯定的。只要他对元石有需求,就不怕他脱离掌控。只要他进入家族的体制,他保守的那个秘密,就算是调查不出来,将来总有一天,他也会说出来的。”对此,学堂家老心中自信十足。
  事实上,自从那天开始,他就差人着手,秘密调查方源。几乎每天,调查都会有新的进展。
  但显然那些人此时还没调查出来——方源手头上足有数百块的元石,其实宽裕得很。
  学堂家老又接着道“方源你第一个踏入一转中阶,按照学堂的规定,不仅会获得三十块元石之奖励,同时还能在不久后,优先挑选第二头蛊虫。现在,我就任命你为班头!”
  “终究是任命方源为班头了!”此言一出,学员中顿时就有人叹息一声。
  “可恶。”古月漠北咬着牙,很不甘心。
  “哼!”古月赤城抱着双臂,冷眼旁观。
  受到打击最大的还是方源的弟弟,古月方正。
 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,目光闪烁不定,心头笼上了一层阴云“普通学员见了班头、副班头,都要鞠躬问好。依我的成绩,必定能落到一个副班头的位置。但是今后我遇到哥哥,还是要行礼的。”
  “慢。”
  但就在方源忽然开口。
  他对学堂家老微微一笑,慢条斯理地道“家老大人,学生才疏学浅,难以胜任班头这个职务。这样的职位,就让给有才华的人去担任吧。”
  “什么?你的意思是——你不想担当班头?当了班头,每次都将享受十块元石的补贴。你真要拒绝,你确定吗?”学堂家老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疙瘩。他执教数十年,从未见过有人主动拒绝这个职位!
  其实他也思考过了,让方源担任班头也有好处。
  一旦成了班头,就是纳入了家族的体制之内。方源就必须在享受待遇的同时,履行义务。
  不管班头的具体义务是什么,至少他必须停止勒索抢劫同窗的行为。
  这事绝不是班头能做的。
  这就像前番,学堂家老即便被方源削了脸皮,也要因为他的修行成绩,而去褒奖方源。
  身在体制下,处理事情就不能完全的随心所欲,很多时候甚至会身不由己。
  当然,学堂家老并非看不惯方源,每次都勒索那么多的元石。
  他是为全体学员着想。一旦方源成为了班头,就不能再暴力欺压同窗。这就能让其他的少年,在方源的重重压迫之下,缓上一口气。
  之后再因势利导,就能营造出百家争鸣的景象。只要能培养出方正、漠北、赤城这些希望种子,牺牲一个小小的班头位置算得了什么呢?
  然而学堂家老的打算虽好,但是事实走向却和他预想中的大相径庭。
  方源拒绝了!
  他居然拒绝了!!
  班头这职位虽小,但是在这群年轻气盛的少年们心中,可是代表着第一的荣耀。
  不仅是荣耀,成为班头,每次补贴更是多达十块元石!
  这样的诱惑,还从来没有一个少年抵挡得了的。
  但是方源竟然拒绝了。
  方源将学堂家老愣神,便向他反问一句“难道学堂规定了,必须是第一名才能担任班头吗?班头的职位,难道就不能拒绝吗?”
  学堂家老面沉如水“当然没有这样不近人情的规定。”
  方源哈哈一笑“谢家老体谅。”
  说完,拱拱手,就下了去,走回到座位上。
  亲眼目睹此事发生的学员们,顿时一片哗然。
  一时间,学堂中沸腾了!
  “方源居然拒绝了?有没有搞错?!”
  “他脑子有病吧?”
  “不知道他哪根筋打错了,嘿嘿,今后有的他后悔的。”
  ……
  “方源放弃了成为班头,也就是说,我就是班头了?!”惊喜来得太快了,成绩第二位的古月漠北有些反应不过来。
  古月赤城满脸不可相信的神色,他实在难以理解,居然有人主动放弃了班头职位,真是傻瓜透顶!
  “哥哥……”古月方正瞪着双眼,失神地望着方源一步步走回座位上。
  按照他方正的成绩,他必定稳坐副班头之位。
  但是当方源主动放弃了班头之位时,方正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副班头职位,是如此的索然无味。
  学堂家老脸色铁青,他这次是真的铁青。
  前番方源旷课那次,他脸色也很难看,但这都是他做给别人看的样子。
  他的心情很糟糕,比上一次还要糟糕。
  方源放弃了班头位置,就是拒绝加入家族体制。学堂家老执掌学堂数十年,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学生,居然能拒绝这么大的诱惑!
  原本想请君入瓮,但是方源就是不入,对此学堂家老也无可奈何。
  补贴发放完毕。
  最终古月漠北以第二的成绩,史无前例地取得了班头之外。方正和赤城则各为副班头。
  班头的补贴是十块元石。副班头的补贴则增长到五块。
  一些家境不怎样的学员,看到这三人的补贴,羡慕得几乎要流下口水来。
  ps排版错误,可能是我用chro浏览器上传的缘故,因为区别ie内核,导致的结果。以后应该不会出现这类问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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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6004
===第五十四节:我可是班头啊!===
  一轮红日,缓缓地向西方的大地群山滑落。
  它的光,不在刺眼炫目,而是透着一种柔和明亮。
  西边的天空,都被它染成一片通红,晚霞连绵成一片,宛若妃子得到了赏赐,欣喜地簇拥着帝王,要一起晚睡。
  青茅山的一切,都笼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。
  一座座的高脚吊楼,也披上了一层金纱。
  学堂周围栽种的树林,仿佛抹上了一层淡淡的油。
  风徐徐地吹着,学员们怀揣着刚刚领到的元石补贴,走出学室,各个神清气爽。
  “真不知道方源是怎么想的,居然放弃了班头的位置!”
  “呵呵呵,他脑袋坏掉了,估计整天都在想着杀人,我们不要理会这种疯子。”
  “说起来,那天他闯进学堂,我真的被吓一跳。太恐怖了,那天回去之后,我就做了一晚上的噩梦。”
  学员们三三两两地,结伴而行。
  “班头好。”
  “嗯。”
  “班头好。”
  “嗯嗯。”
  古月漠北大摇大摆地走着,所到之处,学员们无不向他鞠躬致礼。
  他的脸色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陶醉。
  这就是权力的魅力。
  哪怕是一点点的区别待遇,都能让人更加肯定自身的价值。
  此时落日西下,残阳如血,漠北看着,心中欢喜地想到“怎么以前就没觉察过,这夕阳红润的真是可爱啊……”
  “哼,当了一个班头就抖起来了,有什么了不起的。”古月赤城故意走在后面,就是不想向古月漠北行礼问好。
  “真不知道方源究竟在想什么,竟然放着好好的班头不做。不过也幸好如此,否则第三的我,怎么能得到副班头的位置?”古月赤城心中有不解,也有庆幸。
  “副班头好。”这时一个普通学员走过他的身边,立即向他鞠躬问好。
  “嘿嘿,你也好。”古月赤城顿时点点头,脸上笑开了花。
  学员走了过去,他就自然而然地想到“这副班头的滋味不错,想来班头的滋味就更妙了。如果我不是副班头,而是班头,那该多好!”
  刚刚还为此庆幸的赤城,此时已经得陇望蜀,对班头的位置产生了期待。
  家族的体制下,一层高过一层的权位,就像是一根比一根大的胡萝卜,在前方深深诱惑住他。
  “虽然我只有丙等资质,但是我相信,一切都会变得越来越好的。”古月赤城对未来心怀希望。
  然而此刻,同为副班头的古月方正,心情却很糟糕,脸色也十分的难看。
  “哥哥,你!”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学堂的大门口,一个孤独的身影就堵在那里。
  “老规矩,每人一块元石。”方源抱臂站着,语气平淡。
  方正张了张嘴,几番努力后这才说道“哥哥,我可是副班头了!”
  “的确。”方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,淡淡地看了方正一眼,“副班头每次补贴多达五块。那你就交三块出来罢。”
  方正瞠目结舌,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。
  一群少年簇拥着古月漠北走了过来。
  看到方源堵在校门口,古月漠北大怒,手指向方源“方源!你好大的胆子,居然还敢堵我们?!我现在已经是班头,你这个普通学员见了我,首先要鞠躬问好!”
  回答他的是方源的拳头。
  古月漠北猝不及防,被一拳打中,不禁倒退几大步,一脸的难以置信“你打我,你居然敢打我?我可是班头啊!”
  再次回答他的,仍旧是方源的拳头。
  砰砰砰。
  几次攻防转换之后,古月漠北被方源击倒在地,昏迷过去。
  周围的少年们,统统目瞪口地看着,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。
  这一切都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!
  门口的侍卫看着这一切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,不禁窃窃私语起来。
  “方源把新任的班头,都给打倒了,我们怎么办?”
  “凉拌!”
  “什么意思?”
  “就是看着呗,然后招呼其他人,收拾场子。”
  “可是……”
  “哼哼,方源是什么样的人物,你也想去招惹?想想王大、吴二两个人现在是什么的下场吧!”
  提问的侍卫顿时一个激灵,再也不说什么了。
  大门口的两个侍卫,都把身躯挺得笔直。任由一场劫案在身边发生,仿佛他们都是聋子和瞎子,什么也听不见,什么都看不到。
  方源收拾了古月漠北,又收拾了方正和赤城。
  其他的少年们这才意识到,原来这一切都没有改变。方源还是那个方源,抢劫还是会如期而至。
  “每人一块元石,副班头三块,班头八块。”方源公布了新的规矩。
  少年们叹着气,乖乖地掏出元石。
  当他们走出学堂大门,忽然有人一拍脑袋,大叫起来“我想到了,难怪方源不要班头的职位,他是想继续勒索我们呀!”
  “不错。他每次勒索我们都有五十九块元石,现在则增长到六十八块。他要是班头,顶多就只有十块而已。”不少人跟着恍然大悟。
  “太阴险了,太狡诈了,太狠毒了!”有人拍着大腿,愤恨不平。
  “唉,这样一来,班头、副班头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。他们照样被抢,剩下的元石仍旧只有两块,和我们完全一样呢。”
  不知谁说的这句话,少年们听了,都不由地沉默了下来。
  砰!
  学堂家老狠狠地一拍桌子,勃然大怒。
  “这个方源太过分了,他想干什么?居然还敢抢,抢了班头八块元石,副班头三块元石。这样一来,班头、副班头和其他普通学员有什么区别?!”学堂家老努力压低声音,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的情绪。
  方源拒绝班头职位,就是拒绝将自己纳入家族的体制。说的严重点,就是对家族的一种背叛。
  这就已经让学堂家老十分生气了。
  紧接着,方源又抢劫同窗。他的手伸得越来越长了,已经超出了学堂家老的底线。
  被这么一勒索,班头、副班头的权势地位就被彻底地削弱下去。
  久而久之,普通学员们也会对这两个职位失去敬畏和兴趣。
  方源此举,看似微小,意义却重大。
  这已经是在以一己之力,挑战家族的体制!
  这是学堂家老绝不愿意看到的情景。他培养的是家族的新希望,而不是家族的背叛者。
  然而尽管方源此举挑战了他的底线,但是学堂家老却知道,自己并不能出手处理此事。
  若他真的这样做了,第一个绕不过他的就是族长。第二个第三个对他有意见的,就是古月赤练和古月漠尘。
  族长寄希望于古月方正,方正毕竟是三年来唯一的甲等天才。族长需要一个顽强自立的天才,不需要一个被照顾关怀的娇嫩花朵。
  同时对赤练和漠尘来讲,他们也希望各自的孙子,能够在这种挫折中成长。
  要是学堂家老出手,替学员们惩处了方源。这话传出去,就是“漠家、赤家的未来接班人,打不过方源,只好让长辈帮忙。”
  多难听啊。
  这对漠家、赤家的名誉,必将是一次重大的打击。
  学堂家老当然不怕一个小小的方源,但他却担心一旦插手此事,将引来族长、漠脉、赤脉的三重压力,这就几乎是整个古月高层了。他一个小小的家老哪里能承受得起?
  “这事情的根源,还是在于方源的那个秘密。他究竟是依靠什么,率性晋升到中阶的呢?”学堂家老按捺住心中的火气,又将目光集中在书桌上的三份调查报告上。
  第一份报告上,是方源的详细家庭背景。
  方源此次根正苗红,身份没有蹊跷,身世也一清二白。双亲亡故,被舅父舅母收留。但是并不和睦,上了学堂之后方源就一直住在学堂宿舍。
  第二份报告上,是方源的生平过往的记录。
  他年少便有早智,被族人看好,认为可能是甲等资质。但是开窍大典之后,却测出丙等,令族人大为失望。
  第三方报告上,是方源近期的踪迹。
  他的起居生活非常之简单,几乎是三点一线。白天他都在学堂上课,晚上都在宿舍睡眠。他修行十分刻苦,每天晚上都要进行蛊师修行,温养空窍。有时候会出去一趟,到山寨中唯一的一家客栈改善伙食,买酒喝。
  他对酒情有独钟,喜欢喝青竹酒。他的宿舍床下,就摆放了数十坛的青竹酒。
  学堂家老又详细看了这三份报告,心中对于方源的印象又深刻生动了一分。
  “双亲早死,又和舅父舅母不和……难怪方源这个小子,对家族没有归属感。他被族人亲手冠上天才之名,又亲手摘取下来,从高空摔到地上……他难怪桀骜不驯,又怪癖冷漠。他生活如此简单,修行刻苦,就是憋着一口气,不服输,想向族人证明他能行!所以我打压他的时候,他才如此激烈的反击吧……”
  学堂家老思考到这里,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。
  越了解方源,他就越理解方源。
  当然,理解并不代表原谅。方源顶撞他,触犯了他的尊威,又拒绝担任班头,还大肆抢劫同窗,这都是他不能容忍的。
  抖了抖手中的这些资料,学堂家老又皱起眉头“这些资料虽然详细,但是却对方源的晋升秘密毫无涉及。这都几天了,这帮人也太不像话了!”
  咚咚咚。
  就在这时,敲门声响起。
  “进来。”学堂家老道。
  门开了。
  却是族长古月博的亲卫“族长有命,请家老大人速去家主阁,有要事商议。”
  “哦,是什么要事?”学堂家老从座位上站起身来,他从亲卫的语气和神态中感受到了此事的重大。
  “是四转蛊师贾富大人又回来了,他的弟弟贾金生行踪不明!”亲卫答道。
“嘶……”学堂家老顿时倒抽一口冷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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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6005
  ===第五十五节:要的就是你这番话===
  一轮圆月,在浮云中若隐若现。
  学堂家老匆匆过地走在路上,他的脸色也随着若隐若现的月光,而明暗不清。
这个世界生存艰难,蛊师失踪是常有的事情。丰富的人生阅历告诉学堂家老,一般而言,这种莫名的失踪往往就意味着死亡。
  但谁都能死,惟独他贾金生不能死!尤其是不能在古月山寨这里死。
  他身份特殊,父亲是贾家族长,哥哥是贾富,四转之蛊师。
  四转蛊师,拥有黄金真元,战力雄浑。整个古月一族,也只有族长才是四转,可以与其匹敌。其他的家老都只有三转。
  贾家族长的修为更高达五转,在他的带领下,这些年贾家兴旺发达,已经是大型家族,占据一山的全部资源,族人众多。与其相比,古月山寨不过是中型罢了。
  双方一旦开战,古月山寨必定会落入下风。
  更关键的是,这件事情若传出去,古月一族的名誉也会跟着受损。许多其他的商队,也会谨慎选择路线。古月山寨若没有商队的贸易交流,过剩的本土资源得不到贩卖,需求的外来资源也得不到购买,日子久了,势必会衰落下去。
  “此事非同小可啊,处理不好,就是一场大祸!”学堂家老忧心忡忡,快步赶到了家主阁。
  一跨进家主阁的议事堂,学堂家老就感到了气氛沉闷和凝重。
  主位上坐着当代的古月族长古月博。而又矮又胖的贾富,则带着五六位随从,站在大堂中央,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。
  在明亮的灯火照耀下,众多家老都站在座椅的旁边,沉重的脸色清晰可见。
  贾富是四转蛊师,他都没有坐下,这些家老只有三转,自然也不敢坐。
  这就是四转蛊师的威慑力。
  也是对力量的一种敬畏。
  “拜见……”学堂家老刚要行礼,就被族长古月博伸手止住。
  双鬓斑白的古月博,此时正用手指揉捏着太阳穴,一脸苦恼的神色“事情不多说了,家族的学堂一直都是你负责的,我问你,古月方源何在?”
  学堂家老心中一惊,暗忖这事怎么又和方源那小子扯上关系了?
  嘴上则恭声回答道“现在这个时辰,他应该是在学堂的宿舍里修行。”
  族长叹了一口气“现在贾兄十分怀疑,他弟弟贾金生的失踪就和古月方源有关。我命你立刻就去,务必将方源带来。”
  学堂家老心中一凛“是!”
  他心知此事严重,匆匆行了一礼,转身就走。
  “贾兄,那方源马上就能带到,你坐吧。”古月博指着身边的座位,对贾富道。
  贾富苦笑一声,向古月博抱了抱拳“向古月兄长告罪!贾某此时实在是心急如焚啊,如今已经是几日都不见我那贤弟,恐怕是凶多吉少了。我真的是坐不住啊。”
  有些东西,往往只有失去了,才能看得明白。
  贾富也是这些天才反应过来,为什么他的父亲要安排贾金生这个拖累,和他一块带领商队。
  就是为了考察他的心性,看他在打压的同时,能否注重亲情,同时也照顾贾金生这个弟弟。
  如今贾金生要是死了,他的父亲又该怎么看待他贾富呢?
  当他彻底意识到这点之后,他就立即在商队展开了一番调查,很快就将目标锁定到古月山寨。
  几乎马不停蹄地,他就赶了回来。
  如今他站在大堂中央不就坐,就是想营造出势在必得,兴师问罪的气势。这既是向古月一族施压,也是将来回到贾家,对父亲的一种交代。
  “禀告族长,已经将方源带到。”很快,学堂家老就带着方源,来到了大堂。
  “古月方源见过族长,见过贾富大人,见过诸位家老。”方源一脸淡漠,也跟着作揖。
  “是他吗?”贾富冷眼打量了一下方源,同时问向身边的一位女蛊师。
  这女蛊师,正是当初方源进入赌石场,向其购买紫金石的那位。
  “就是他!绝对没有错。”女蛊师目光灼灼地看着方源,肯定地道。
  贾富点点头,刹那间他的目光就像是两片剑刃,狠狠地剐向方源。但他没有直接开口审问,这里是古月山寨,他必须给古月族长一个面子。
  于是他看向坐着的古月族长。
  古月族长的脸色十分凝重,他知道刚刚贾富故意和女蛊师大声的对话,除了确定方源的身份外,还有向自己施压的目的。
  潜台词就是告诫古月族长——你看我手中已经掌握了证据,我有相当的把握,所以你最好不要过分维护自己的族人。
  这多少让古月族长有些不满,心道“你贾富丢了弟弟,原本就是你的失误。现在来我们古月一族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,难道我们古月一族就好欺负的吗?我古月一族明是非、讲道理,但千万别误以为这是软弱!”
  想到这里,他也没有直接审问方源,而是对那位女蛊师厉声道“你可看清楚了。不怕实话告诉你,这方源有一个孪生弟弟,和他相貌极其相似。你确定真是他?”
  女蛊师不过一转修为,在古月博的气势下,顿时显现出犹豫和紧张的神色。
  贾富皱了皱眉头,跨上一步,替她挡住古月博的视线。拱手道“古月兄,我贾某人向来是很敬重古月一族的。尤其是古月一族的一代和四代族长,这两位先贤都是五转强者。一位白手起家,披荆斩棘,开创了古月山寨的百年基业。一位仁慈英雄,为保卫家园,牺牲自我,值得敬重。古月兄身为族长,我十分相信你会秉公执政,还请古月兄审问这个方源吧。”
  见他语气柔和下来,古月博这才点点,其实他心中已打定主意。
  要是这事是方源做的,那就把他交出去。反正一个区区丙等,交出去也不心疼。只要能够消弭这场矛盾就好。
  若万一是方正做的,那也必须认定是这方源。方正是甲等的天才,三年来唯一的一个。家族高层还指望大力培养起他,好抗衡那白家寨的白凝冰呢。
  “方源,你不要紧张。”古月族长露出慈祥的笑容,以温和的语气对方源道,“我问你,你可知道那个贾金生的消息么?”
  “贾金生是谁?”方源一掀眼皮,声音平静。
  “他撒谎!”方源话音刚落,那赌场的女蛊师就尖声一叫。
  议事堂的众人,听着这尖锐的叫声,都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,齐齐地看向她。
  女蛊师手指着方源,神情很激动“就是他,就是他!在我们赌场赌石,买了六块紫金石头,在第五块石头中开出了癞土蛤蟆。贾公子看到了,就用了五百块元石向他收购。这事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,就算是一两年之后都不会忘。而且这事不止我,在赌场的其他蛊师都看到了。”
  “是这样子的吗……”族长古月博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,板着脸,拖长了音调看向方源。
  方源这才点点头,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紧张,又作恍然状,道“原来是他。好吧,如果他就是贾金生,我的确认识他。不过呢,我自从赌场那次,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。”
  “他又在撒谎!”这次不是那个女蛊师,而是一位男性蛊师,当场叫出声来。
  方源凝神看向他,好似刚认出他一样,顿时脸色浮现出一抹惊异之色,旋即又竭力隐藏下去。
  他的这些神情变化,都映入到在场众人的眼里。
  众人顿时若有所思起来。
  “诸位大人,小的在酒铺工作。”男蛊师先向诸人抱拳行礼,然后猛地伸手指向方源,“那天晚上我在酒铺中清楚地看到,就是他和贾金生公子坐在一起,两人密谈了许久!”
  此话一出,大堂中顿时泛起小声的议论。
  学堂家老用寒冷如冰的目光,注视着方源。
  而族长古月博则身子微微后仰,慢慢地靠在了宽大的椅背上。
  “怎么可能!”方源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紧张的神色,急忙道,“酒铺中人那么多,你怎么可能就单单认出我来?你自己认错了也说不定!”
  “哈哈,我绝不会认错的。”男蛊师仰头一笑,目光灼灼地盯着方源,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气势十足极了。
  “且不说贾金生公子来到我们酒铺,我们就得时刻小心照料着。就算不是贾金生公子,我也会认得你。因为你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!”
  说到这里,他扬起眉毛,充满了得意的神情“你还记得么,你在那天上午就来过我们的酒铺,你要了一杯猴儿酒,却只喝了一口。然后你放出了酒虫,把剩下的猴儿酒都喂给了它。我看到酒虫,十分激动,向你收购,你却不卖,转身就走了!”
  “好,要的就是你这番话。”方源心中冷笑,脸上却显现出惊容,,忍不住倒退一步。
  “酒虫!”方源身后站着的学堂家老顿时眼中一亮。
  但他很快又皱起眉头,忍不住问道“方源,你这酒虫是从哪里来的?”
  方源握紧双拳,咬着牙,没有回答。
  周围的家老顿时大怒,纷纷低喝起来。
  “方源,你可知道你闯了大祸了!”
  “说吧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  “把你所知道的,统统都招出来。这只酒虫,是不是贾金生的?”
  “怎么可能是他的?这酒虫明明就是我开出来的!”方源猛地昂首,神情激动,似乎是忍受不了这样的冤屈,带着不忿地情绪,大声地叫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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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6006
===第五十六节:洗尽嫌疑===
  “开出来的?”古月博深深地皱起眉头。
  “不错,事到如今,我也不隐瞒了!”方源像是豁出去了,语气急促,“我在赌石场买了六块紫金石,因为真元不够,当场只解开了五块。还剩下一块,带到宿舍,解开之后,发现是只酒虫。我大喜过望,因为之前查过资料,知道酒虫是能弥补我资质短板的珍稀蛊虫。于是就立即炼化了它。”
  “等等,你说你赌石,买了六块。一块赌出了癞土蛤蟆,另一块还开出了酒虫?”家老中一人听到这里,忍耐不住,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,反问道。
  “这又怎么了?”方源理所当然地反问了一句,然后一指女蛊师,大声道,“她可以给我作证!”
  场中众人都是一愣,齐齐看向女蛊师。
  女蛊师感受到目光中传来的压迫力,她不敢撒谎,便实话实说“的确是这样,方源买了六块,然后第五块开出了癞土蛤蟆。第六块也的确带走了,不过开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  “就买了六块紫金石,连续开出两只蛊虫,这运气也太好了吧?”家老中不少人嘀咕起来。
  “这有什么不可理解的?运气嘛,谁也说不好。嘿,想当年我赌石那会……”
  “等一等,蛊虫难炼,怎么听方源这话,一下子就把蛊虫炼化了?”有家老疑惑地道。
  “你是老糊涂了吧。不知道蛊虫解开来,都是极其虚弱,濒临死亡的么?就算是越级炼化也有可能。他炼化了酒虫有什么稀奇的?”身旁立即就有人答道。
  方源又继续说道“我炼了酒虫,第二天就又到商铺去。的确是在中午到了一家酒铺,买了一杯猴儿酒。晚上时分又去,正巧看到一场欺诈纠纷,贾金生将臭屁肥虫冒充成黒豕蛊,卖给了我族的一名蛊师。后来贾富大人出现,解决了这个纠纷。”
  “我再到酒铺去,没有想到正好碰上贾金生在那里喝闷酒。我刚刚得了酒虫,心中欢喜的不得了,就想问问看这酒虫能卖多少元石。哪知贾金生得知我有酒虫,就想强买。我当然不愿意了,我根本就不想卖酒虫的,只是想明确酒虫的价值而已。要卖也至少得到我二转之后,所以当场我就走了。”
  方源这一席话,将贾富和贾金生的矛盾公布了出来,这让家老们看向贾富的目光,都变得有些意味深长。
  在这些目光的压力下,贾富咳嗽一声,双眼精芒一阵闪烁,问向方源“那我弟弟贾金生,之后有没有再去追你?”
  方源点点头,半真半假地道“他不仅追了过来,还加了五十块元石。但我根本就不想卖,他很愤怒,扬言说古月一族算什么,叫我今后小心一些。说完狠话,他就走了。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。”
  贾富暗暗点头,以他对贾金生的性格了解,肯定会追上去。放狠话也是贾金生的一贯作风。
  若是方源说贾金生没有追出来,他就料到这必是假话。
  但方源既然如此说了,这就让贾富有些为难。他调查的结果,就止步在此。贾金生是不是真的就没有再找方源?也许贾金生后来又找到了方源,双方谈不拢,结果被方源所杀——这完全是有可能的。
  “说,贾金生是不是你杀的!”想到这里,贾富厉色逼问,企图以气势压迫方源。
  方源则矢口否认,一口咬定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贾金生。
  贾富再没有其他的证据,一方逼问,一方否定。事情到了这里,便陷入了僵局。
  古月博听着听着,脸色有些不快了,这个贾金生居然敢在青茅山,如此威胁古月一族的人。这明显是不把古月一族放在眼里!现在贾富又当着古月高层的面,如此逼问古月族人。要是有确凿证据也就罢了,现在明显是没有关键证据,这事要传出去,自己的脸面往哪里搁?
  “贾老弟,不是老哥多嘴啊。”族长打断了贾富的逼问,道,“贾金生失踪这么多天,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。凶手造成这场血案,那必定就会有蛛丝马迹。不知道老弟你还查到什么没有?”
  贾富狠狠地瞪了方源一眼,仰头长叹一声“老哥的话,我又岂会不知!若是有蛛丝马迹,贾某人就不会到老哥你这儿对质来了。那凶手显然是个惯犯,手段毒辣又周密。不瞒老哥,所有线索都断了,我们离去那天,又下着大雨,就算是有血腥气也被洗刷了。”
  古月博淡淡一笑“贾老弟,我听说你们贾家有一种追踪蛊虫冥路蝶,能散发魂香,种在蛊虫上。此香无色无味,历久弥新。你们贾家族人的蛊虫上,都沾染了一丝魂香。只要利用冥路蝶,循着这缕魂香,就能找到蛊虫,从而找到族人。”
  贾富脸色阴沉“冥路蝶我早就用过了,根本没有效果。想必古月老哥也听说过,只要蛊虫一死,魂香就散了。显然那凶手已经把我弟弟身上的蛊虫,都一一灭杀了!”
  古月博话锋顿时一转“这就奇了。那凶手害了你的弟弟,一不要他的蛊虫,二没有递来绑票,勒索元石。那凶手杀他一个小小的一转蛊师,是图什么呢?”
  是啊,图什么呢?
  不管贾金生有没有死,害他的凶手总得有动机吧。
  一不为蛊虫,二不为元石,难道是情杀?
  但若是情杀,总得有个时间的积累过程,他贾富就不应该找上门来。商队中人和贾金生朝夕相处,才更有嫌疑啊。
  一时间,议事堂中陷入了沉默。
  方源不着痕迹地扫视众人一眼,忽然对贾富道“也许贾金生就是你干掉的呢。我早就听说,你们贾家要分家产,死了一个兄弟,你分到的家产不就多了吗?”
  “住嘴!”
  “空口无凭,不得随意指责贾富大人。”
  立即就有家老低喝出声。
  方源立即住口不说,他目光隐晦地闪了闪,其实他已经达到目的了。
  他刚刚的一句话,就像是一个小石子,投在家老们思维的湖泊当中,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。
  家老们顺着这层涟漪,思维不由地发散开来“贾富是不可能杀死贾金生的,这对他来讲,损失要大于收益。等等,他不做,未必其他人不会做……”
  “贾家内斗!”不知是哪位家老灵光一闪,轻声地道。
  他声音不大,但是在寂静的大堂中却很是清晰。
  一时间,众多家老的目光都骤亮起来。
  “终于想到这方面了。”方源撇撇嘴,眼帘垂下,掩盖住眼里的一抹冷光。
  贾家族长要分家产,传族长之位,因此几个儿女都展开了激烈的竞争。尤其是贾富和贾贵两位,皆是四转蛊师修为,身边都拥有一批拥护者。
  这些年,贾家这些情报许多山寨都多少知道一些。
  贾金生遇害,这事情太蹊跷了。目前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,证明方源就是杀人凶手。单单为了酒虫杀人,动机明显不足。同时凶手手段也不会这么机密严谨。
  但如果是贾贵暗中出手,那就可以解释了。
  在场的几乎都是高层人物,但凡身居高位者,必有过人之处。至少对于政治阴谋,有这敏锐的嗅觉和洞察力。
  贾家内斗这四个字,无疑给联想丰富的众人插上了一对想象的翅膀。
  贾家族长安排贾金生加入商队,其中一个用意就是为了考察贾富的性情,是否仁爱厚道,只打压而不欺压兄弟。
  贾金生出事了,贾富也会受到牵连,真正受益者是谁?
  明显是和贾富的最大竞争对手——贾贵!
  在加上凶手行事如此老辣,所有的线索都几乎被掐断了,可见凶手经验之丰富。怎么可能是方源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做的呢?
  所以一切的答案,就呼之欲出了!
  议事堂仍旧被沉默笼罩着,但是在场的家老都相互交换着饱含深意的眼神。
  “让人从内心深处相信某个可能,不是靠说服,而是引导啊。”方源敏锐地察觉到这些眼神,心中冷笑一声,脸上则仍旧呈现出一副不甘忍受冤屈的倔强神色。
  贾富的面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。
  “贾家内斗”四字一出,他瞬间就想到了贾贵。
  在那个刹那,他的整个灵魂都开始颤抖!
  还有谁,比贾贵更有动手的可能?
  没有了!
  “我看明白了。一切都明白了。”学堂家老站在方源的身后,看着方源,眼中精芒一闪,“方源既幸运又倒霉,碰巧在最后的时间遇到了贾金生。就凭他还刚刚上学堂的年纪,怎么可能把线索都掐灭掉?若是他有这份深沉周密的心机,怎么可能表现的如此桀骜倔强呢。他刚刚矢口否认,无非是想掩藏酒虫的存在罢了。”
  一时间,所有人对方源的怀疑都已尽去!
  “洗净嫌疑只是第二步,下面才是关键的时刻了。”方源运筹帷幄,事态发展皆在胸中,不出所料。他在心中一叹,看向贾富。
贾富也望着他,眼中的不善已经越来越明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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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6007
  ===第五十七节:君子的谎言===
  贾富很纠结。
  他现在心中已经排除了方源的嫌疑,几乎确定贾贵就是幕后黑手了。
  “但我就算知道了真相,又能如何呢?”贾富的心头涌起一股悲愤,“我手中没有任何的证据,若是我空口无凭地到父亲面前指证贾贵,恐怕父亲还认为我要陷害他呢!”
  贾富很精明,他看向方源,双眼中精芒一阵爆闪。
  贾金生是随着他一起走南闯北,贾金生如今失踪,他贾富自然就有照顾不周的责任!既然指证不了贾贵,那么他就必须给父亲有个交代。
  而这个交代,就在眼前!
  “不错,若把这个方源当做替罪羊,也算能勉强交代过去。只要过了这个坎儿,我就有可能再双倍地讨回来。”贾富心中恶念顿生。
  他猛地提高声调,又对方源厉声逼问“方源,你怎么证明你没有暗害贾金生?”
  众家老不由地一愣,这事情明摆着是你贾家内斗,怎么还抓住我族人不放呢?
  唯有古月族长面色一沉,目光转厉,紧紧地盯向贾富。
  “方源,你有什么证人,证明你不在场,没有时间暗害贾金生?若没有的话,你就是凶手!”贾富一手指向方源,怒目圆瞪,气势逼人。
  “他贾富这是要把我族的方源推出去,当做替罪羔羊啊。真是岂有此理!”这一会儿,众家老也都反应过来了,各个脸色都变得不善。
  他们长期勾心斗角,稍稍一想,也就领会到了贾富的立场和打算。
  “证人?当然有!我早就安排好了。”方源暗自一声冷笑,表面却作出一副百口莫辩,张口欲言却说不出话的逼真神情。
  “其他的都不用说,你只要告诉我有没有!”贾富声音再度拔高,逼压方源。
  方源一副愤慨不平的模样,最终似无奈地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“没有。”
  “哈哈。那你就是——”贾富刚要大声宣判,就在这时。
  “慢!”学堂家老一个跨步,挡在了方源的面前,一脸肃容,“他当然有证人,我就是他的证人!”
  “你?”贾富惊疑。
  “不错,就是老夫。”学堂家老面对四转的贾富,语气有点虚。但是看到族长古月博投来的鼓励目光,他底气顿足,把头一昂,“这些天方源意外地率先晋升中阶,我便差人暗中调查。他的每一天的行踪都记录在案,根本就没有暗害贾金生的时间。”
  “对,就是这样……”方源隐藏在学堂家老的背后,谁也没有看到他此时的嘴角,微微勾勒出的一抹笑意。
  贾富脸色铁青,他没有料到学堂家老会忽然站出来,担保方源。
  更关键的是,古月族长也没有反对。这意义可就重大了,代表着古月一族要保这个方源。
  “我懂了!我一心想要让方源当做替罪羊,只是从自身出发,却没有考虑到他们的感受。不错,方源一被顶罪,古月一族就要承担谋害贾家族人的恶名。今后就要面临贾家的报复,名誉还会折损,未来商队也不敢过来交易,那损失就太大了!”
  想到这点,贾富懊恼地恨不得拍打自己的脑门。
  古月高层,正是如此的想法。
  方源只是丙等,若真是他害了贾金生,把他交出去,也不算什么。但是关键是,现在他的嫌疑已经被洗净了,若还把他交出来,古月一族岂不是要蒙受大量的,不必要的损失么?
  知道这个矛盾已经不可调和,贾富咬了咬牙,决定坚持到底,他开口道“既然如此,那不妨让我动用一下足迹蛊。此蛊用了,便可在地面上显示出最近三万步的足迹。”
  学堂家老立即不悦地冷哼了一下。
  贾富说这话,明显是不相信自己。但他也没有阻拦的道理,于是侧身让过。
  “来测吧!”方源望着贾富冷笑,昂首走到他的面前。
  他自信十足,因为早就料到了这个因素。因此这些天,都缩在山寨中活动,石缝秘洞根本就没有涉足。
  在古月高层的密切注视之下,贾富没有耍弄花样。
  足迹蛊形状十分特别,就像是人的一只脚。它的材质就像是一块半透明的冻乳,给人滑嫩的感觉,表面还泛着一层黄绿色的荧光。
  体型倒是不大,只有掌心大小。
  贾富拿在手中,真元喷涌而出,灌注到足迹蛊之中。
  足迹蛊越来越亮,忽然砰的一声轻响,炸成了一大片黄绿荧粉。
  荧粉呼的一下,罩住方源,在他的身边旋转一圈,然后就飞出了议事堂的大门。
  在荧粉飞过的一路,地上顿时就显现出一连串的脚印。
  这些脚印都散发着黄绿色的荧光,大小和方源的两只脚一模一样。正是他刚刚进来议事堂的足迹。
  足迹一直从家主阁延伸出去,到达学堂宿舍,然后就在学堂这块绕圈圈。除此之外,就是到达山寨的客栈。
  黄绿荧粉越飞越少,最终在第三万个足迹上,彻底消失。
  结果出来,众人查看,顿知方源一片清白,毫无疑点。
  贾富深深地叹了口气,又从怀中取出一方小巧的玉盒。
  他把玉盒打开,玉盒中只存了一个玉片。
  玉片呈现半透明的翠绿色,里面则封印了一只蛊虫。
  这是一只竹节虫,它身躯纤细而又修长,如碧玉一般的颜色,整个身躯就像是一段圆溜溜的竹管。
  竹节虫一般体长都要超过一个巴掌,但是这只却不是,只有指甲盖的长度。在它的表面,还微微散发着白色的光芒。
  “青玉为躯,白华覆体,这是竹君子啊!”当即,就有家老认出了这蛊虫,惊叹一声。
  就连族长古月博都动容了,不禁劝道“贾老弟,这竹君子乃是四转蛊虫,炼之不易。何必要浪费在此处呢?”
  贾富摇头,看向方源“这竹君子是我年少时,一次偶然解石而得。石头只解了一半,没有再解下去。众所周知,这蛊虫以真诚为食,天生就能测谎。只有从小到大都没有说过一句谎言的至诚君子才能炼化、喂养这蛊。”
  “方源,你只要把石头解开,将虚弱的竹君子收到空窍当中去。我问你什么,你就答什么。然后再把此蛊取出来,让我们大家看看这虫有无变色。只要变色了,就说明你在撒谎!”
  “毫无问题。”方源没有一丝犹豫,当即解开玉片,按照贾富所说的做了。
  竹君子一出现在空窍之中,立即散发出微微的绿芒,照彻整个真元海。
  方源顿时感到,只要他说出一句谎话,这竹君子就能感应到,从而身躯由绿色变成其他颜色。
  但是他之所以应承下来,也是有底气的。
  “春秋蝉!”他一个念头,沉眠中的春秋蝉顿时苏醒过来,散发出一缕气息。
  这气息恢弘无比,立即死死地镇压住竹君子。
  竹君子散发出的绿色光芒,顿时咻的一下缩回到体内。整个身躯都蜷缩起来,害怕得瑟瑟发抖。哪里还有余心余力能感应谎言?
  贾富开始发问,他的第一句话就直指中心“方源,你有没有害我的弟弟贾金生?”
  “没有!”方源斩钉截铁地答道。
  贾富又问“你知不知其他关于他的消息?”
  方源摇头“不知。”
  贾富再问“你刚刚对我们大家说的话,有无不实之处?”
  方源再摇头“没有。”
  “好了,你可以把竹君子取出来了。”三句问完,贾富道。
  方源将竹君子取了出来,众人望去,只见竹君子表面仍旧是一片碧绿之色,毫无变化。
  一干家老都松了口气。
  贾富的面色也缓和下来,他收好竹君子,向古月博一拱手“这次多有得罪了,古月兄。”
  “无妨,能让真相大白,也是我们想要看到的。”古月博摆摆手,随后又叹息一声,“只是可惜了这只竹君子。”
  竹君子有测谎之能,品阶高达四转,价值非常之大。但是喂养、炼化都十分不易。它必须是由至诚君子才能炼化。只要其他蛊师,说过一句谎话,炼化竹君子必定失败,竹君子也会当场死亡。
  它的食物,就是真诚。至于寄居在至诚君子的空窍当中,食用君子的真诚才能生存。
  现在这竹君子被开出来,虚弱至极,但是却没有食物来恢复元气。又经过方源刚刚这一使用,死亡已经是定局了。
  贾富却摇摇头,望着手中将死的竹君子,似乎并不可惜。
  他沉声道“此事我已经尽了全力调查,可惜力有未逮。这次回转家族,我会重金聘用捕神铁血冷,一定会将此事调查清楚!告辞了。”
  说完对古月博一拱手,转身便走,干净利落,倒也显得有些风采。
  望着贾富一干人等离去的背影,古月博长长地舒了口气“你们也都可以走了。”
  他向众家老挥挥手,仿佛想到什么,又道“学堂家老留下。”
  没有少一根汗毛,方源安然无恙地走出了家主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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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6008
===第五十八节:家族里不是只有规矩===
  “族长,您找我有什么事?”学堂家老恭敬地站立在一旁。
  “也没什么事,坐罢,我这里有一个故事想说给你听。”古月博眯着双眼,语气悠悠。
  “属下洗耳恭听!”学堂家老便选择了下首,最靠近族长的位置坐下。
  族长古月博便说了人祖的故事。
  话说——
  自从人祖道出了正确的名字之后,就降服了规矩二蛊。他的第一个命令,就是叫它们为自己捕捉一只寿蛊。
  规矩二蛊一方一圆,合力之下,能捕捉天下万蛊,一只寿蛊自然不在话下。
  人祖用了寿蛊,顿时重获青春,回到了二十岁的年龄。
  但此时规蛊却对他道“人啊,你虽然降服了我们,但是你每次命令我们,都要增加一条规矩。
  矩蛊也跟着道“我们为你捕捉了寿蛊,这是第一次命令。我们的新规矩就是,不会再为你捕捉重复的蛊虫。”
  也就是说,若是今后人祖再要捕捉寿蛊,规矩二蛊是不会出手的。
  人祖点点头,只能答应下来。
  他开口下了第二个命令“那么除了寿蛊之外,就请你们将天下万蛊,都替我捕捉过来吧。”
  规矩二蛊得了这个命令,顿时规蛊变成无穷大的一个圆,囊括了宇和宙。矩蛊变成无穷大的一个方,涵盖了大世界。
  一方一圆组成一张巨网,将整个天地乾坤都笼罩住。
  当它们重新缩小,回到人祖手掌心的时候,天下万蛊除了寿蛊之外,都被它们捕捉到了。
  人祖大喜,这样一来,天下所有的蛊虫都归属自己了,从此以后他将是世界之主!
  然而当他打开方圆的丝网时,哗啦一声,一股巨大的虫流向外喷涌而出。规矩二蛊辛辛苦苦捕捉来的蛊虫,都争先恐后地飞走了。
  当人祖连忙地合上方圆的网时,里面只剩下五只蛊虫了。
  “这是为什么?”人祖很惊诧。
  规矩二蛊便回答他“人啊,天底下的蛊虫成千上万,各式各样,你一没有力量,二没有智慧,如何降服得了它们呢?我们只能替你捕捉蛊虫,你要靠自己降服它们,才能让它们为你效力。”
  然后它们又道“这是你第二个命令,我们也要再加第二条规矩——从今往后,我们一次只能为你捕捉一只蛊。”
  人祖只好点点头,他小心地掀开丝网,只露出一条缝隙。
  剩下的五头蛊虫中,就有力量蛊,还有智慧蛊。人祖看到这里,很是欣喜。
  他就对力量蛊说“力量蛊啊,你当年离开了我,现在有没有后悔?你现在臣服我,我就能还你自由。”
  力量蛊却说“人啊,你错了。我之所以没有飞走,不是没有机会,而是想留下来。你要降服我,是不可能的。我只臣服于力量比我强大的存在,而你不行。不过我们可以再做交易,你把你的青年给我,我就可以暂时听从你的命令。”
  人祖听了这话,有些不舍。自己刚刚得到了青春,难道就要失去了吗?
  但他十分渴望力量,他知道拥有了力量之后,自己就会变得强大,生活也会变得容易。
  再说,拥有了力量,才能降服更多的蛊虫。
  于是人祖就再次答应了力量蛊,和它达成了第二次交易。
  人祖一下子就到了中年,力量蛊从规矩的网中飞了出来,落在了人祖的肩头。
  人祖有了力量,底气顿时足了。
  他又对智慧蛊道“智慧蛊啊,你当年离开了我,现在有没有后悔?你现在臣服我,我就能还你自由。”
  智慧蛊却道“人啊,你错了。我之所以没有飞走,不是没有机会,而是想留下来。你要降服我,是不可能的。我只臣服于比我更智慧的存在,而你不行。不过我们可以再做交易,你把你的中年给我,我就可以暂时听从你的命令。”
  人祖听了这话,却不想再交易了。
  他比上一次更珍惜生命了,而且他也知道,一旦中年也卖出去,他就只剩下老年。然后过不了多久,力量蛊和智慧蛊又会离他而去,就像上次那样。
  人祖不愿意做交易,但又不想放了智慧蛊。
  智慧蛊有些急了,只好退让一步,道“好吧,人,你赢了。我这一次败在了你的手上,只要你告诉我你是用什么方法捉到的我,我就承认失败,不收你任何的东西,从此为你所用。”
  人祖听了这话顿时大喜,规矩二蛊都没有来得及阻止,他就脱口而出“我是用规矩二蛊,捕捉到你的。”
  智慧蛊听了哈哈大笑“我记住了,原来这两只蛊的名字叫做规矩。哈哈,我现在知道了你们的名字,你们再也捉不住我了。”
  说完,它就化作一道光,飞了出去,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。
  规矩二蛊都抱怨起来“人啊,我们老早就告诉过你。我们的名字你最好一个人知晓,不要让其他存在知道。否则我们就要为别的存在所用了。现在好了吧,智慧蛊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名字,事情麻烦了。”
  人祖这才知道自己上了智慧蛊的当,他十分懊悔,他知道他丧失了用规矩捕捉智慧的唯一机会。
  说到这里,古月博的故事也暂告一个段落。他看向学堂家老,目光中蕴藏着深意。
  学堂家老不禁从座位上站起来,人祖的蛊师他早就听过,但是现在古月博所讲,自然有其深意。
  他目光闪了闪,心中早有所领悟,当即向古月博微微弯腰,恭声道“族长大人,您说这个故事,莫非是打了一个比喻?把方源比作智慧蛊,把家族当做人祖。人祖虽然用规矩将智慧蛊捉住,困在了网中,但是最终还是让智慧蛊逃走了。”
  说到这里,学堂家老顿了一顿,思索了一下,又看向古月博“难道族长大人,是要我放过方源,不再打压他?可是他做的越来越过分了……”
  古月博止住学堂家老的话,伸手示意让他坐着说话。
  学堂家老重新坐下,就听古月博一声叹息“你啊,还是这么有悟性,是个聪明人,说话一点就透。可惜心胸格局还是不大,你只看着你那一亩三分地。现在我告诉你,学堂是小的,家族才是大的。”
  “我知道你担心什么,害怕其他学员被方源死死压着,最终心气劲儿都被压没了。呵呵呵。”古月博微微摇头,指了指学堂家老,“你多虑了。”
  “你以为家族是干什么的?就单靠你这个学堂培养新人吗?不是的,在每一个学员的身后,还有他们的父母,他们的长辈,他们的好友。只要有这些人在支撑着,鼓励着,期望着,我们古月一族的后辈的心中就有底气和劲头。”
  “方源的确屡次出我意料,有一丝横空出世的意味。我一直在暗中关注方正,也早就知道他方源抢劫勒索的事情。就让他继续抢好了,用他好好磨一磨方正、漠北还有赤城这些璞玉。这很有好处啊,至少此届学员是我见到的拳脚功夫最扎实的一届了。”
  学堂家老却面现忧色“可是族长大人,挫折太过也不好啊,会把璞玉磨碎的。尤其是方源现在有了酒虫,此虫对一转蛊师有极大的帮助。我担心在这一转期间,在方源的压迫下,其他学员都翻不了身。”
  “那就让他们翻不了身!”古月博冷哼一声,流露出一丝上位者的大气和冷酷,“这点挫折算什么?比死亡更可怕吗?有家中长辈的扶持,心气劲还存不住,就说明根本不是璞玉,也就没有培养的价值。家族每年都有新的学员进入学堂,此届不成,还有下一届。至于古月方正……从明晚开始,我会暗中亲自指导他。”
  “有族长亲自教导,那是古月方正的幸运啊。”学堂家老适时地拍了一记马屁。
  古月博脸色缓和了一丝,看着学堂家老,叮嘱道“你知道你当了数十年的学堂家老,现在仍旧还是学堂家老,是什么原因吗?气量放大一点,我知道方源触及了你的威严,扫了你的面子,但是你何必跟一个后生晚辈斤斤计较呢?”
  “我也知道这方源是有些早智,但终究还是少年性子,年轻冲动。要不然也不会伤了侍卫,当众让你下不了台。他心里是憋着一股气啊,这可以理解。从天才堕落到凡人,敌视家族很正常。”
  “他其实还是很幼稚的,你看他试图隐瞒酒虫就知道了。酒虫怎么可能隐瞒得住?他并不成熟,还有天真的想法,不要把他想得那么可怕。我把他比作智慧蛊,是高抬了他。他顶多是有些小聪明,大智慧是没有的。若是他不动声色地隐瞒中阶修为,或者无动于衷地接受了班头职位,那才真的叫心机深沉。”
  “族长你的意思是?”学堂家老扬起眉头
  “我的意思就是,方源对家族不满,那就让他发泄去吧。蚂蚁向大象吐吐沫,大象会在乎吗?情绪宜疏不宜堵,他发泄完之后,自然会融入家族之中的。我们古月一族,自从一代开创以来,已经近千年。对家族不满的,大有人在,但是最终他们掀翻家族了吗?”
  “家族不是只有规矩而已的,还有血脉之情。人祖想要用规矩逮住智慧,结果他不仅失败了,而且规矩都被智慧知晓了。此中的寓意深远啊……规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,情是深的。你若一味地用规矩捉人,反而会增加仇恨,让方源离家族更远。方源只是丙等,侥幸的话,数十年后就是个低层家老罢了。但他毕竟是古月方正的孪生哥哥,你明白吗?”
  “懂了!”听到古月博最后一句话,学堂家老顿时恍然大悟。
  “嗯……家族如果只是规矩,那就是一摊生硬的死物。但是若增添血脉之情,那就活了。”古月博缓缓点头,“还有一句话,要送给你,希望你能牢记。”
  “请族长大人训示。”
  古月博目光悠悠,望着窗外的一地月光“海纳百川,有容乃大……记住它,然后退下罢。”
  “是,族长大人,属下告退了。”学堂家老唯唯而退。
By heartstor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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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6009
===第五十九节:不管三转四转,都是猴子===
  今夜的月亮,特别的圆。
  月光如辉如纱,披洒在青茅山上。
  宝气黄铜蟾每一次纵跃,都足足有一百米的距离。因为是跳跃式前进,陡峭狭窄的山路并不能对它形成限制和阻碍。
  贾富一行人,都坐在宝气黄铜蟾的身上,从古月山寨出来,重新往商队赶去。
  耳边的风呼呼作响,视野随着宝气黄铜蟾的纵跃而上下颠簸。
  月光照耀在众人的脸上,每个人都沉默着,贾富更是面寒如霜。
  过了好一会儿,一位心腹之士忍不住这种死寂,对贾富觐言道“主子,这可如何是好?贾金生死了,主子回去之后,该怎么向老爷交代呢?是不是先找个替罪羊……”
  贾富摇摇头,却左顾言他“你知道人祖的故事吗?”
  心腹一愣,未料到贾富会如此回应。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好。
  贾富却继续道“人祖有规矩二蛊,就捕捉天下万蛊,得了力量,失了智慧。此时他的网中,还剩下三只蛊。他打开一看,这三只蛊分别是态度蛊、相信蛊还有怀疑蛊。人祖不愿意放它们离去,这三只蛊只好和人祖商量赌一把。只要人祖一打开网口,它们就分成三个方向同时分出去。谁被人祖抓到谁就降服。你说,人祖最后抓到了什么?”
  心腹似有所悟,答道“是态度蛊!”
  “知道为什么吗?”贾富又问。
  心腹摇头。
  贾富嘿然一笑“因为态度能说明一切啊。不管父亲是‘相信’也好,‘怀疑’也罢,我已经表明了‘态度’。贾金生失踪,我立即在商队展开调查,一有线索,就马不停蹄赶回古月山寨。在山寨中,我冒着被古月一族围攻的危险,当面对质。坐都不坐,为了验证方源的话,连四转的竹君子都用了。”
  “回到家族之后,我还会重金聘用捕神,邀请铁血冷调查此事。不管贾金生是死是活,我这个当哥哥的已经做到了该做的事情,态度已经表明了!我刚刚已经想通了,不需要替罪羊,就这样坦诚地回去,因为这事情的确不是我做的!找了替罪羊,说不定就落入了他贾贵的算计里。我能找人顶罪,他自然也能找人翻案。”
  心腹暗暗吃惊“主子,你是真的怀疑贾贵少爷干的?”
  “哼,不是他还能有谁做得这么出色?”说到这里,贾富脸色扭曲,双眼中怒火直欲喷射而出,“先前我是顾忌兄弟之情,没有对他这么做。想不到他如此阴险,既然你不仁,就不要怪我贾富不义!”
  他此时却不知道,在远处一直有一双眼睛,远远地目送着自己远去。
  方源站在山坡上,静静地看着。
  今夜月色真是美丽皎洁。
  金黄色的圆月高悬在夜空,照耀得群山大地一片空明。
  近处,青山郁郁葱葱,百草茂盛。满山的松柏杉树,还有青茅山特有的青矛竹,一片连着一片,一丛接着一丛。大片的黑绿色从山顶一直倾泻下来,流淌到山麓下。
  远山,则连绵一片,在月光下模糊成一片沉沉的黑影。
  盘曲的山路如羊肠般迤逦而下,时而被树林遮挡住,一直延展出去。
  贾富一行人乘坐着宝气黄铜蟾,沿着山路前行。不断地纵跃之后,最终身影被树林遮盖。
  虽然山地,不能限制宝气黄铜蟾的速度。但是贾富也不敢胡乱穿越青茅山,若是闯入兽巢当中,凭他四转修为也要狼狈不堪。因此顺着山路前进,最为妥当。
  就在不久前,方源就是在这片山坡上撑着雨伞,目送商队离开。如今他又站在这里,看着贾富远去。
  “杀死贾金生的麻烦,终于解决了。”他双目幽幽,心湖波澜不惊,一片平静。
  自从那晚杀死贾金生之后,他就在思考,如何善后。
  他心中十分清楚,自己毫无根基,若是真相揭露出来,古月一族必定会牺牲自己。但是一味的隐瞒,更是纸包不住火。
  高明的谎言,都是真真假假,假中有真,真中带假。
  必须祸水东引!
  这局面就好似一个棋盘,两边对峙。一边是贾富的商队,一边是古月一族的山寨。在这个局里,不管是古月博,还是学堂家老,亦或者贾富都是棋子,哪怕是他方源也是其中的棋子。
  想要保住代表自己的这颗棋子,唯有利用两方棋子的对立,在缝隙中寻找到一丝机会。
  从几天前,方源就开始布局。
  他先借助那两个侍卫,在学堂家老搭起来的戏台上上演了一出好戏。又隐藏了酒虫的存在,就是勾引出族人的好奇心,引起广大反响,吸引高层瞩目。同时,让学堂家老进行暗中调查。
  其次打劫同窗,表现出自己的冲动、桀骜和对家族的不满,“示弱”给古月高层看。
  再然后算计着日子,就等到了贾富。
  当堂对质中,他表演出了自己的幼稚和惊惶,这反而在无形中引导了众人的思维。让众人自己发现了“真相”。
  最后他利用古月一族和贾富之间的利益对立,让怀疑并一直调查他的学堂家老,反过来为自己作证。
  竹君子是个小小的意外,但终究也是四转,春秋蝉的气息镇压下,竹君子反倒讽刺地成为了方源的最佳证明。
  最终,方源不仅完美解释了酒虫的由来,而且将黑锅盖在了无辜的贾贵身上,自己则安然无恙地破局而出。
  “学堂家老被留下,看来古月博是想插手学堂事务,取消对我的打压。依他的格局,倒是有这种气量。不过他的真正目的也不在于我,主要的出发点应该是古月方正。我把事情闹大的目的之一,就是引出风波,让高层注意。古月博不出面,也会有古月漠尘、古月赤练为了维护名誉而出手。”
  “至于贾富,他现在应该已经认定,贾贵就是凶手了。复仇的火焰已经在他胸中燃烧,呵呵,真是期待啊。经过我这么一插手,这对兄弟的斗争立马就要升级了。不知道那场斗蛊大会是否会提前呢?”
  “对了,还有那个神捕铁血冷。铁血冷……哼。”方源在嘴中咀嚼这两个字,半晌后,轻轻一笑,“在正道,此人倒是个人物。可惜他事务缠身,繁忙得很。单因为这件事,要请他来可不容易。贾富要表明态度,一定会请他过来,不过时间就说不准了,至少得排在两三年之后吧。”
  两三年后,他就是二转、甚至三转的修为。到那时,人生就是另一番天地了。
  夜风袭来,山间清新的空气,透着一股芬芳。
  方源呼吸着,越加神清气爽。
  极目远眺,视野开阔,漫山如画,月色下一片宁静祥和。
  “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。”方源轻吟一声,不禁就想起地球上的一则寓言。
  猴群逐月,看到井中有月,就想捞月。后面的猴子抓住前边猴子的尾巴,前边的猴子又抓住更前方猴子的尾巴,就这样一个个串起来,最前面的那只猴子终于碰触到井中水面。
  一伸手,水晃月散。
  这世间的人,亦常常如此。看到月影,就以为是真月。
  殊不知,只是井中之月,眼中之月,心中之月罢了。
  “此生就愿成真月,出天山,戏云海,照古今,行走在黑暗的诸天之上。”方源双目澄澈,瞳眸中倒映着锦绣青山。
  山坡上,身材瘦削的少年默立着。
  一轮黄金的月轮,如一张圆盘,高悬在夜空之中。
  它万古长存,经行夜空,把少年渺小的影子,淡淡地印在青石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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